季廉放下手中的茶盞,皺眉道:“淵兒,以前你母親為你相看過眾多高門閨秀,你都不允,今日為何定要娶陳家的嫡女?”
季淵雙目坦然直視季廉道:“淵兒喜歡。”
季老將軍搖搖頭道:“淵兒,陳大老爺是個庸碌無為的,陳家二房也不堪一提。陳家三房老爺倒是個有前途的,可惜也是庶出,和大房並不齊心。那陳家看起來烈火烹油,不過是仗著蓮妃在宮中受寵。可皇寵這種事,到底不長久。說沒了也就沒了。你若娶了陳宜寧,對你並無半點助力。”
林氏也忍不住插嘴道:“我瞧大理寺少卿劉家的嫡女劉蕙音便很不錯。劉家的幾個兒子都有出息,家中連襟也都是朝中大員。若能與劉家結親,對你和你弟弟們的前途是極好的。”
季淵心中冷冷一笑。與劉家結親,隻是對林氏所出的幾個兒女有好處罷了,他本身已有虎賁將軍的封號,又正得聖眷,何須嶽家借力?
林氏本是庶出,慣會做小伏低,把季老將軍哄得服服帖帖的。將府中權柄握得牢牢的。雖然她對季淵也是百般拉攏,可季淵卻始終覺得她假惺惺慣會裝腔作勢。與林氏便始終親近不起來。
此時聽林氏如此說,也不理她,隻看向季廉道:“父親,淵兒傾慕陳家嫡長女宜寧,望父親成全。”
林氏奇道:“淵兒,那陳宜寧我也曾見過一麵,品貌皆不出眾,性子也懦弱綿軟,並非良配。你為何執意要求娶她?”
品貌不出眾?季淵不由想起了陳宜寧那雙盈盈水眸,便隻輕輕一轉,就叫他的心軟得不成樣子。
至於性子懦弱綿軟,季淵看看手背上猶然清晰的齒痕,唇角突然彎出一個淺淺的笑意。小野貓一般,不由分說便咬了他一口,這若也算性子綿軟懦弱,戰場上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南蠻豈非算得上溫文恭謙?
手背上的齒痕早已不痛了,可這一口卻像咬在了季淵的心上,從此再也割舍不得。
“母親,淵兒喜歡。想求娶與她。”季淵眸中一片堅定之意,並無半點猶豫和退卻。
季廉和林氏詫異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林氏試探的問道:“淵兒,我和陳夫人素無往來,如今貿然上門提親,若是被拒,季家顏麵必然受損。你今日如此篤定要求娶陳姑娘,可是與她已有些首尾?”
林氏問的含蓄,心中卻在等著看好戲。季廉最反感不守閨訓的女子,若是陳宜寧和季淵私下有了些什麼,季廉是斷然不會讓她進門做季家媳婦的。
季淵眉心一皺,目光銳利如刀,盯著林氏道:“母親,這隻是淵兒一片癡心,陳姑娘並不知情。”
季廉倒有幾分動容。他這個兒子素來冷峻穩重,小小年紀便已統率全軍萬馬,心思深沉,處事穩妥周全。很少見他有如此感情外露的時候。
想必是極喜歡那陳宜寧罷?
他二十多歲上才得了這麼個兒子,自然是心疼的。正猶豫著要不要答應他,林氏忙道:“淵兒,既如此,我和你父親再商量商量。娶妻是大事,總要商量好了再去上門提親方才妥當。”
林氏既已如此說,季淵便也不再多說,隻抬眸看著季廉道:“父親,淵兒非陳姑娘不娶。若父親母親不同意這門婚事,淵兒便自己上門提親。”
季廉心中本已有幾分動搖,聽季淵這麼說,不禁大怒道:“孽障!我道你曆練沙場,心中已有幾分城府,沒想到竟如此糊塗!如今隻是你自己一片癡心,陳家如何想,還根本不知!你便要自己登門提親!你將自己的顏麵置於何地!將我季家的顏麵置於何地!那陳家是什麼門第?不過仗著一個蓮妃得寵罷了!陳泓是什麼東西?便是給我提鞋都不配!你倒好,竟拿出不娶陳宜寧你就要和季家決裂的派頭來!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一日,你便休想娶陳宜寧進門!”
季淵沒想到季老將軍竟會嚴詞拒絕,一時有些愣住了。
林氏在旁邊看著,肚皮都快要笑破了。臉上卻隻能做出憂慮的樣子,連連幫季廉順著胸口,勸他消消氣。
季廉性子剛直粗魯,季淵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這下倒好,也省了她遊說季廉娶大理寺少卿家的嫡女了,季廉自己就把季淵的路給封了。
季淵深深看了季廉一眼,低聲道:“那孩兒便終身不娶!”
季廉氣得將桌上一隻紫砂雕暗八仙的茶壺猛的摜在地上:“不娶就給我滾!我季家不少你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