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姚媽媽有些驚訝又有些擔憂的樣子,陳宜寧抬眸朝她嫣然一笑:“媽媽,無妨的,我換件衣衫就過去,您先坐下來喝盞茶罷。”
陳宜寧叫翠屏脫了家常半舊的蓮粉色褙子,換了流雲錦暗繡喜鵲登枝的大紅褙子,再鄭重的插上一枚赤金嵌寶銜珠串三翅斜鳳釵,方嫋嫋娜娜的帶了翠屏,隨著姚媽媽朝慈壽院走去。
慈壽院裏,陳老太太正雙眉緊皺,臉色鐵青,震怒不已。幾個孫女死的死,遠嫁的遠嫁,陳宜月相貌雖好,容貌又已經毀了,現在她手裏就剩陳宜寧一個了,她還想用這個嫡親的孫女來攀龍附鳳呢,沒想到她竟如此自輕自賤,竟然與男子私通!
陳老太太的腦子在急速的轉動著。陳宜寧如果真的做下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恐怕隻能盡快把她打發出門了。
這種事,哪怕把丫鬟婆子們的嘴堵的再嚴實,時間久了,隻怕也會傳出風聲。
陳老太太本來心裏還存了三分懷疑,見陳宜月說的篤定,心便徹底涼了。
如果不是真有物證在手裏,陳宜月這般說,可是犯了陳府的大忌諱。陳宜月這般聰明伶俐,又怎會在這種事上犯錯?
“老太太,二小姐來了。”大丫鬟通傳了一聲,便見姚媽媽帶著陳宜寧走了進來。
陳宜月眼神掃過陳宜寧頭上赤金嵌寶銜珠串三翅斜鳳釵,唇角便浮出一個冷笑。
陳宜寧打扮的如此隆重,莫非以為老太太邀了哪家的太太奶奶來,要給她說親?
陳宜寧一進門,陳老太太便怒吼一聲:“跪下!”
陳宜寧訝然揚眉,語氣中盡是驚愕:“老太太,慈壽院的規矩改了?非年非節請安,也要下跪了?”
陳老太太最厭惡陳宜寧一張利嘴,聽她這般說,“砰”的便把手上一個白底粉彩的茶盅摔個粉碎:“你做下那等下作之事,竟還敢跟我強嘴?!”
陳宜寧瞟了一眼旁邊似笑非笑的陳宜月,臉上滿是茫然:“老太太,孫女究竟做了什麼?竟惹得您如此震怒?”
陳老太太見陳宜寧還要嘴硬,一時氣的渾身發抖。
陳宜月忙體貼的上前幫陳老太太撫著胸口順氣,又扭頭擔憂的對陳宜寧道:“妹妹,你還是招了罷!你荷包裏的東西,老太太都已經知道了!”
陳宜月麵色十分懇切,臉上滿是關懷之色,一副與陳宜寧手足情深的模樣。
陳宜寧心中直欲作嘔,正要冷冷諷刺她幾句,秋菊掀開簾子進來了。
陳老太太一眼瞟見秋菊手上正拿著一個芙蓉遍地金的荷包,與陳宜月描述的並無二致,臉上的怒色便又加深了幾分,厲聲對陳宜寧斥道:“我陳家何等門第!怎的竟養出你這樣寡廉鮮恥的孫女!”
陳宜寧昂然挺直了脊背,冷冷道:“祖母,我若真做出什麼寡廉鮮恥之事,我願一死來洗清罪孽。隻是今日祖母口口聲聲說寧兒寡廉鮮恥,卻又不明示,叫孫女好生疑惑!”
陳老太太麵色冰寒如霜,重重的冷哼一聲,便吩咐秋菊道:“將荷包拿來給我!”
秋菊見陳老太太如此震怒,戰戰兢兢的把荷包遞了上去。
陳老太太拿過荷包,手指帶著怒氣顫抖著將荷包撕扯開,猛的將裏麵的東西拉了出來。
一條半舊的暗紅色汗巾頓時露了出來。陳宜月低低的驚呼一聲,用袖子掩住嘴角,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分明記得荷包裏裝著陳宜寧的一塊帕子和那個銅轉筒,怎的會變成一條汗巾?
陳老太太卻沒想那麼多,看到男子的汗巾更是大怒:“你還有臉說!你瞧瞧!這是什麼!你的荷包裏,為何會裝著男子的汗巾?陳家養你十四年,不要要你與男子私相授受,未婚私通的!”
陳宜寧臉上滿是驚訝:“祖母,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這荷包並非寧兒之物,汗巾子寧兒更是沒見過,您為何一口咬定這是寧兒與男子私通的證據?”
陳宜月越看越蹊蹺,心中隱隱感到不妙,便想堵住陳宜寧的口:“寧兒,你不要再強嘴了,趕快向老太太認個錯,求個情,老太太慈悲心腸,定會饒了你的!”
陳宜寧倏然抬眸,冷冷的逼視著陳宜月:“好生奇怪!姐姐為何如此急著想讓我認罪?這荷包我見都沒見過,姐姐為何一口咬定是我的?”
陳宜月沒想到陳宜寧竟然矢口否認,忙道:“你與琥珀一起從假山跌落那日,佩的就是這個荷包,我記得清清楚楚!”
陳老太太被她們吵得心煩,厲聲道:“月丫頭,你不是說荷包裏還有個銅卷筒,裏麵放著那男子寫給她的信箋麼?直接拿出來便是,好讓她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