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見陳宜寧走過來,忙遞過來茶水:“姑娘,快喝點罷,這水剛從狐狸皮筒裏拿出來,還是熱的,一會兒就涼了。”
陳宜寧接過來喝了一口,周氏卻道:“翠屏,去叫季將軍過來一起吃些點心罷,方才一場惡戰,隻怕季將軍體力不濟了,需要補充點吃食才好。”
陳宜寧有些不情願:“母親,叫他來做什麼?”
她真是怕了他了,一雙眼睛熾烈的如同有火焰在燃燒,隻要他看著她,她就渾身不自在,做什麼都別扭。
周氏皺眉斥道:“寧兒,你怎的如此薄情?季將軍一路護送我們出京,何等凶險,你怎能說這種話?”
陳宜寧低了頭不說話,翠屏瞧了自家小姐一眼,心道,夫人真是老實,瞧不出姑娘是在害羞呢!
翠屏樂滋滋的去叫了季淵過來,殷勤的捧了一盞熱茶遞給季淵。季淵也不推辭,直接一飲而盡。
幸好,在眾人麵前,他稍微有所收斂,雖然眼神時不時的就要往陳宜寧身上瞟,但至少沒那麼熾烈了。陳宜寧鬆了口氣,臉上紅暈也消退了一些。
坐著吃了幾塊點心,正要啟程,一個兵士騎馬來報:“將軍,陳老爺和老太太那邊一切都好,十分順利,若沒有意外,兩個時辰後便可在明月山莊與我們會合了。”
季淵十分滿意,把帽盔上的綠寶石很隨意的用力一扯,遞給兵士:“幹得不錯!賞!”
季淵帽盔上的綠寶石有雞蛋那麼大,晶瑩澄澈,一望便知價值不菲,他就這麼隨隨便便就賞給了一個探子。周氏都在心裏暗暗咋舌。
季家富貴果然不假,將來寧兒嫁過去之後,如何打理家事掌管銀錢,倒是一個重大考驗。
翠屏和碧雲扶陳宜寧和周氏上了馬車,陳宜重也被小廝和嬤嬤安置妥當了,季淵這才帶了隊伍,從小路朝明月山莊繞去。
樹林裏的小路十分難走,季淵騎在馬上,拿著長劍劈開樹枝低垂的枝椏,好讓陳宜寧她們的馬車順利通行。翠屏偷偷掀開簾子瞧著,眼中盡是崇拜之意:“夫人,姑娘,姑爺真是英武不凡呢!那麼粗的樹枝,也不見他費什麼力氣,一下子就劈斷了。”
陳宜寧抿了嘴不說話,周氏卻連連點頭,對這個姑爺是越看越滿意。
剛走了一小段路,眼看就要拐上官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前方直刺入耳。
季淵令護衛護在馬車前,自己拿著長劍打馬迎了上去。
樹枝擋在馬車前,女眷們看不清前麵的情勢,都急得麵色發白,一疊聲的追問黑衣護衛究竟怎麼回事。
黑衣護衛的聲音也有些不平穩:“回夫人,前麵是北狄的人馬,隻怕這次有些凶險了。”
季淵的奢華聘禮京都人盡皆知,把北狄的麵子掃了個精光,狄人恨季淵也是情理之中,何況馬車中還坐著陳宜寧!
周氏心中發緊,拉著陳宜寧屏聲坐在馬車中,隻聽見外麵一片嘶喊聲和兵器碰撞的金石之聲,狄人幾次都衝到馬車前了,又被季淵帶著護衛殺了回去。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
待一切聲響結束後,季淵的聲音平和穩定的響起:“速速離開此地,直接走山道。”
走山道?那豈不是更繞?什麼時候才能到達明月山莊?陳宜寧一急,纖纖玉指便伸出錦簾,準備看看外麵的情形。
“別動。呆在車內就好。”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動作輕柔卻十分堅決。
陳宜寧的手如碰到烙鐵般猛的縮了回去。季淵也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孟浪,低聲道:“外麵場麵十分血腥,看了隻怕你晚上會睡不著覺。”
陳宜寧真想問一句: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掀簾子的手是我的?
隻是既然季淵已經解釋了,她也不好多說了,反而顯得自己小氣。
山道上走了一程,眾人盡皆無語,幽靜的林間隻偶爾聽見鳥兒的鳴叫聲。
陳宜寧隻覺得路途分外漫長,心中正忐忑不定,突然聽見一個護衛低聲勸道:“將軍,您還是下馬包紮一下罷,您的傷口又裂開了。”
季淵受傷了?陳宜寧和周氏對視一眼,都十分擔心。
隻聽見季淵淡淡道:“無礙的,冬日夜短,眼看天就要黑了,要加快腳程才是。”
這麼說,季淵確實是受傷無疑了,周氏愛婿心切,忙掀了簾子道:“將軍,你脫了鎧甲包紮一下罷,這點子時間拖延得起。”
季淵回眸往馬車裏瞧了一眼,見周氏一臉焦急,旁邊的陳宜寧雖麵色如常,一對長長的睫毛卻撲閃個不停,望著自己欲言又止。季淵心中一甜,隻覺得再重的傷勢也是值得的。
周氏見季淵不說話,隻是盯著陳宜寧看,以為他是擔心陳宜寧不悅,忙推推陳宜寧道:“寧兒,快讓季將軍包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