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
蒙剛坐在了巫韶雅的客廳裏。
他摘掉被霧氣蒙了鏡片的眼鏡,用手帕仔細地擦拭了一番,又重新戴上,然後打量著這個房間。
房間不大,也許隻有不到二十平米。仿古的磚石牆麵上打滿了架子,上麵整齊地擺放著音樂CD和書籍。一張並排擺了三個顯示器的長桌,將房間分割成兩部分,他的對麵是開放式的廚房,而他的身後則是巫韶雅的臥室。
此刻巫韶雅正在浴室換衣服,蒙剛站了起來,環視一番,然後緩緩地走近那張黑白色調的單人床。
床鋪有些淩亂,他伸出手摸了摸白色的枕套,有些微潮。抬起頭,床頭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張明星海報,那位以高顏值著稱的男星,淡笑著注視著下方。
蒙剛對著海報微微挑了挑眉。
床頭櫃上擺著一瓶水生盆栽,像是紫色的鈴蘭,一旁躺著一個倒扣的相框。
蒙剛頓了頓,伸手將相框翻轉了過來,裏麵是一張有些褪色的合影照。
照片上,是一對相依偎著的父女。女兒大概隻有十三四歲,還穿著校服梳著辮子,麵容顯然沒有遺傳到父親方正的輪廓,顯得柔和而秀美。她親熱地摟著父親的腰,一雙清澈的眼甜甜地微彎,有些羞澀地看著鏡頭。相比之下,一旁頭戴牛仔帽的父親的笑容,就顯得燦爛無比了。
浴室門發出一聲輕響,已經換了一身黑色運動裝的巫韶雅走了出來。栗色微卷的長發束成一個馬尾,露出她光潔飽滿的額頭,她的眼睛不是很大,卻極其清亮,如果裏麵的眸光不是那麼清冷的話,這雙眼笑起來一定很迷人。
蒙剛再次看了眼照片上那個羞澀的少女,微微一笑,放下照片:“巫小姐,我今早要乘早班機去慕尼黑見一個很重要的客戶,所以......”
巫韶雅漆黑的眼掃過蒙剛那身得體而典雅的西裝,最後落在那張五官明朗,又帶著幾分書卷氣的臉上……
她從沒見過這個人,她十分肯定。
“你說你有我父親的消息。”她冷冷地打斷了他,在桌邊坐下。
蒙剛並不介意地淡淡一笑,遞過來一個牛皮紙袋。
“還沒介紹我自己,我叫蒙剛,為一個特別律師事務所工作,同時我自己也擁有一家私人偵探所。”
“什麼特別律......”巫韶雅的話在看到照片上的人時,嘎然而止。
照片顯然是暗中拍攝的,兩個臉上塗著黑白條紋的非洲土著人勾肩搭背地笑得開心。雖然那張臉已經畫得都看不出五官,巫韶雅還是一眼認出了右邊那個,肩上負著一條鮮血淋漓的野牛腿的高個子,就是她的父親。
她一張張地翻看下去,牙買加的小鎮,意大利的海島,愛斯基摩的冰屋,父親這幾年還真是沒閑著,但至少有一點,他看上去很好。
她手指微顫地拂過照片上那明朗的笑容,心裏脹痛的情緒不知道是欣喜還是怨懟。
五年前,父親突然不辭而別,隻留給她一段無序的代碼和一句留言,他告訴她隻要破解了那段代碼,就能找到他。她曾經發瘋似地學習著各種代碼技巧,後來她才明白,那段代碼,隻是一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