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幔裏的人見田原沉吟不語,又道:“公子此刻後悔了?”
田原搖了搖頭,歎道:“在下此番前來,說來慚愧,正是有一事相求。”
“哦,公子請講。”
田原道:“在下有一位朋友中了貴教的奪魂散,在下是來求教主的解藥的。”
況教主笑道:“想必還是一位姑娘吧?”
田原奇道:“你怎知道?”
況教主語氣一轉,緩聲道:
“普天之下男子所求,除了名、利、色三字,再無其他,你既身為天一派的少掌門,這名對你來說恐怕已反為其累。”
“以公子現下的武功,自也不必到區區五花手教來求教什麼了,即使我們甘願把這些邪毒之術拱手奉送,公子想必也看不上眼,避之唯恐不及。”
“對公子來說,剩下的就是一個色字,公子不惜冒死求見,自非看上我這老太婆,這世上定然還有一位女子,公子為她即便肝腦塗地,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說到後來,語氣裏竟有些許的怨恨
她這番話,使田原想起多多,不由得暗自歎了口氣,心道,要是多多也這般明了我對她的心,可就好了。
田原鬱鬱道:
“教主說的是,田原心裏,確實有這麼一位姑娘,不過,那姑娘並非這姑娘,中了貴教奪魂散的是那姑娘而非這姑娘,在下……”
田原這姑娘那姑娘糾纏不清,倒把自己也搞糊塗了。
況教主哼了一聲,惱道:
“想不到公子還這般多情。你放心,你要的解藥我自會派人送去,你既當了本教主的坐家,什麼這姑娘那姑娘的,今後最好免提,否則,哼!我實話告訴你,你即便日思夜想也是白想,刀山難上,要想下去就更是難上加難,金枝玉葉,給他沐浴一番,我最見不得人齷齪邋遢了。”
田原臉色徽徽一紅,慍怒道:
“在下隻求教主賜給解藥,即刻就走,決不再來打擾,至於什麼坐家,還是讓想當的人來當吧,在下並無這等奢想,這戶撒刀祖,還請教主收回,喪家之人疲於奔命,這英雄二字實在擔當不起。”
田原說完,雙手往前一遞,把刀又要還給金枝。
廳堂裏鴉雀無聲,隻有燈花跳動的細微聲響,四個人彼此均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一陣風從門廊外進來,懸掛在田原麵前的紗幔在風中輕輕地搖曳。
沉默了良久,紗幔後的人正色道:
“公子說得倒輕巧,這戶撒刀祖,你以為是說接就接說還就還的?”
田原道:“那便怎樣?”
紗幔後的人低頭想了一會,輕聲道:“除非,除非公子在自己的身上三刀六孔。”
田原呆呆地立著,心道,這坐家在下是萬萬當不得的,你要是能給解藥,在下即便自己紮上幾刀又有何妨?
田原心念電轉,微微笑了一下,他蹲下身,單腿跪在地上。
他把手中的戶撒刀祖從刀鞘裏,輕輕地拔了出來,金枝玉葉驚詫不已,齊聲驚呼,田原手起刀落。
黑沉沉的刀實在太鋒利了,田原隻覺大腿上一冷,刀尖已沒至刀柄。
他拔出刀,又揮了兩下,大腿上就多了六個窟窿,殷紅的鮮血汩汩而出。
田原隨手把刀往紗幔前一扔,神情凝重地正視著前方。
紗幔後的人歎了口氣,幽幽道:“沒想到公子如此決絕,想必是嫌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