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楚夜暉護著他,景容仁也不能拿拂曉怎麼辦?而且,最近景容仁的人似乎已經把我們跟丟了。”景容止卻始終看不上景容仁的下三濫手段,論心機他並不輸給景容仁,論手腕他更不會輸給景容仁,他輸給景容仁的隻有那一十八年被幽禁的歲月。
說到楚夜暉,拂曉才放輕鬆一些,被問到景容仁的僵硬表情也漸漸和緩下來,娉婷默默地關注著她的表情變化。朝景容止使了個眼神,後者會意,起身撩開簾子出去了,娉婷朝拂曉招了招手。
“大小姐,有什麼吩咐?”拂曉對娉婷的稱呼尊敬而又生疏。
歎了一口氣,娉婷道:“拂曉,我說過我將你視作姊妹,你應當像以前一樣稱呼我為姐姐。”
拂曉聽娉婷這麼說,眼皮跳了跳,娉婷能釋懷是她大度能容,但她如何也能這麼豁達?她有何麵目這麼豁達?心裏澀了澀,拂曉道:“拂曉是有過錯的人,怎麼能僭越了同大小姐妄稱姊妹?”
攪在一起的手指被人輕輕扯開,娉婷看著拂曉道:“拂曉,姐妹之間偶爾也會有齟齬,你是曾經投靠過景容仁,但是你現在已經醒悟了。我也曾經因為自己而傷害過你,甚至帶給你的傷害更大。所以,如果真要計較的話,拂曉,是我對不住你。”
她分明是在讓自己寬心,娉婷連累自己分明是無心,而自己卻是有心將她與景容止的行蹤泄露給景容仁的。算來算去,仍是她錯了。
拂曉的眼眶紅了紅,低著頭不吭聲,娉婷將她的手臂拍了拍:“如果你一定執著於曾經的過錯,那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原諒你了。”
拂曉喉嚨裏冒起一股酸澀,忍了片刻,終於沒有忍住,無聲地掉下珠淚來。娉婷不說話,隻是拍拍她的手臂。
“娉婷小姐,拂曉,洛北府到了。”馬車的簾子被人撩開,楚夜暉的俊臉出現在娉婷和拂曉麵前,他看到拂曉臉頰上猶未幹掉的淚痕,愣了一下。
娉婷順著他身後的空當看了一眼,朝楚夜暉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道:“拂曉就交給你了。”自己掀開簾子,景容止適時地走到她身邊朝她伸出手,娉婷將手搭上去,景容止非常自然地將她抱下車。
“天下第一酒樓?”娉婷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座確實也算得上富麗堂皇的三層酒樓,雕梁畫棟酒旗高幟,進進出出的賓客也衣著華麗,她眉眼彎彎地笑道。“雖然口氣大了些,但看情形好歹稱得上是洛北第一酒樓。”
景容止與百裏長空笑笑,娉婷便是以經商起家一手創立了風波樓,風頭甚至超過了當時自詡天下第一富商的鍾離澤,可謂什麼珍奇異寶豪華奢侈沒有領略過,這酒樓的掌櫃的腆臉自詡天下第一酒樓,不免被娉婷給說笑了兩句。
回頭看見拂曉已被楚夜暉伸手牽下馬車,她臉上的淚痕被輕輕拭去,娉婷心情愉悅地看著那天下第一酒樓道:“走,我們進裏頭歇歇,嚐嚐這洛北府的美食美酒。”
景容止喜靜而又不喜被打攪,一行人照例挑了最好的天字閣,剛坐下就看到夥計點頭哈腰地遞過來菜譜供他們點菜。斟酌了片刻之後,幾個人商量著點好,娉婷將菜譜遞還給夥計的時候,眼角餘光掃過了夥計的手臂,他的衣袖因伸展手臂而竄到了小臂,娉婷的眼神閃了閃,沒有做聲。
夥計走後,景容止狹長的鳳目看向娉婷,那神情仿佛在問她怎麼了。
“方才那夥計接菜譜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手臂內側有一個非常隱蔽的圖騰,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蒼鷹。”娉婷的神情頗為凝重,餘下的人聽到她這麼說也都跟著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