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這麼急,是要趕著去哪裏?”
橫七豎八的屍體的最前方停著一方純白絲質的軟轎,裏麵傳出華麗好聽的男子聲音。軟轎的帷幕應聲被人用折扇挑起,朔夜穿著慣常的紫衫坐在裏頭,望著他們笑。迷人的桃花眼淡淡地飄向景容止懷裏的女子,慢慢開口:“似乎還帶著我朔夜的夫人。”
景容止冷冷地看著朔夜:“真的是你朔夜的夫人嗎?”
朔夜唇邊的笑容瞬間一收,他的視線在景容止的臉上掃了一圈兒,撫掌冷笑道:“幽王果然是聰明,竟然這麼快就看破了夜姬的真身。明人不說暗話,她確實是鍾離娉婷沒錯。”
聽到朔夜這麼講,百裏長空等人雖然早已猜到了真相,但還是不覺心驚。朔夜處心積慮地偽裝了一場人命案,弄來了一具假的娉婷的屍體,將真的娉婷偷梁換柱之後,甚至不惜為她改頭換麵。他做了這麼多,難道就是為了徹頭徹尾地獨占娉婷嗎?
景容止抱著懷中女子的手臂更緊了些,他實在是感謝當日墨清輝為他與娉婷種下的陰陽兩生草的蠱毒,才能使他沒有錯過近在眼前的她。
“但是幽王,她現在已經不記得她自己以往的一切,她甚至不記得你。在她的腦子裏,我才是她的夫君。她已經徹頭徹尾變成了夜姬。”朔夜頓了頓又道。
“可是我……不愛你……”
虛弱的聲音從景容止的懷裏傳出來,朔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景容止低頭看夜姬,不,她是他的娉婷,她蒼白著臉,不知道何時醒過來的,看樣子她將朔夜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扯了扯景容止的衣袖,讓他扶她起來。
朔夜看著夜姬在景容止小心翼翼地攙扶下坐起身來,依舊虛弱不堪的她懶懶地靠在景容止懷裏看著他,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隻有淡漠。
“不管我是娉婷,還是夜姬,我……都不……愛你。”她說的斷斷續續,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朝著朔夜的心砍了過來,疼得朔夜怒極反笑。
“可惜的是,你就算不愛我也得陪在我身邊,不然——離開我,你會死!”朔夜得意地笑了起來,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在鶴胡告訴他,娉婷與景容止羈絆很深的時候。
所以,他早就在夜姬的日常飲食裏加了一味罕見的毒藥——曼陀羅。曼陀羅有極強的致幻藥性,配合著鶴胡的催眠之術,夜姬隻要回憶起鍾離娉婷的隻言片語,就會被曼陀羅的強大藥效引入她的洛北府邸那一夜所看到的幻覺。而她自身強硬地抵抗這種催眠之術的話,就會頭痛欲裂,激發曼陀羅更深的藥性,從而有瘋癲之象。
久而久之,她隻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瘋癲而死,而另一種結局就是陷入假死的狀態,全身衰竭虛弱而死。很顯然的,夜姬現在已經慢慢地走向了第二條路。畢竟,強硬抵抗曼陀羅的藥效所承受的那種痛苦,幾乎可以使人痛不欲生。
景容止與百裏長空等人聽到朔夜把話說完,臉色大變。朔夜這麼做,就是逼著景容止放棄娉婷。隻要他還愛著她,就不可能放任她或者瘋癲或者虛弱而死,更何況,她的腹中還有他的孩子。
“怎麼樣?帶她走還是把她留下,任幽王選擇。”朔夜十分得意地看著景容止,鍾離娉婷是他唯一的軟肋,要打擊他,沒有比從鍾離娉婷下手更好的選擇了。
到時候,景容止一蹶不振,他抱得美人歸,景容仁可以繼承皇朝大統。哈哈哈——
景容止沉默了下來,原來是這樣,難怪方才的妙手堂夜姬的反應如此詭異,原來竟然是曼陀羅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