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姬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這一點,娉婷對景容止的愛深刻到她都能感覺到。她到現在都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愛上了景容止,還是因為娉婷對景容止的愛而愛上景容止。頓了頓夜姬又問道:“那……娉婷愛不愛她和景容止的孩子呢?”
拂曉狐疑地看了一眼夜姬:“當然愛啊,姐姐初初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還差點兒被亦歡公主害得小產了呢。就是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她才跟著幽王南下漪瀾呢。在京城外遇到埋伏的時候,姐姐還囑咐百裏侯爺,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兒。”
原來如此,娉婷身懷有孕還跟著幽王南下漪瀾是為了逃避有心人的暗害。那如果景容止為了保全她,而放棄了他和娉婷的孩子……
長歎了一聲,夜姬困頓地閉了閉眼。拂曉看到了,輕聲問她:“姐姐,你別多心了,幽王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你。”
夜姬閉著眼睛疲乏地點了點頭,她知道,她全部都知道,她太清楚她或者娉婷在景容止心中的地位了。所以在景容止支開她的時候,她當時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他一定做出了什麼決定,而這個決定她極有可能會反對。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和拂曉悄悄潛回屋子外麵偷聽,卻沒想到景容止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舍棄孩子而保她。
景容止說得毫不猶豫,但是夜姬就偏偏知道,他一定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經過了激烈的掙紮。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是景容止與鍾離娉婷愛的見證,倘若他可以出世,景容止一定會非常疼愛他的。
想起景容止注視著自己時那種溫柔深情的目光,夜姬知道,他一定會是一個非常好的父王,也會有憐愛的視線看著他和娉婷的孩子。如果是個男孩兒,他一定會教他讀書識字,學武習劍,他日長成,一定是個如景容止一般的翩翩濁世佳公子;如果是個女孩兒,他也必定會教她詩詞歌賦,曲藝品茗,出落成人,必定會是個楚楚動人的大家閨秀。
“拂曉,你先出去吧,我先自己一個人靜一會兒。”夜姬揉了揉額角,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自己該怎麼辦。
“是。”
午膳時分,景容止到夜姬屋子裏來,看她正在床榻上閉目養神,臉色不大好,似乎剛剛經過一番痛楚。景容止靜靜地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額上的汗:“曼陀羅的毒又發作了?”
夜姬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景容止覺得不妙,看她嘴角似乎隱隱有血跡。狹長的鳳目在夜姬的身邊逡巡了一圈兒,在看到她身旁放著的絹帕時,微微眯了眯。
他剛要伸手去取,卻被夜姬搶先一步拿了起來,景容止看了她一眼,伸手道:“給我。”
夜姬抿了抿唇,將絹帕放在了景容止的手裏。景容止沉默著將絹帕展開,上麵是一灘還未幹的血跡。抬起眼看著夜姬,夜姬也回望著他:“我想……我可能想起了更多關於我以前的事情,關於鍾離娉婷的事情。”
景容止一言不發地看著夜姬,她伸手摸了摸景容止也十分疲憊的臉頰:“累你為我受苦了。”景容止搖了搖頭,一把捉住了夜姬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蹭了蹭:“無妨。”
夜姬笑了笑,突然道:“景容止,放棄吧。”
她沒有清楚地說明放棄什麼,但是景容止卻明白了:“你知道了。”
“嗯。”夜姬點點頭,“放棄吧,不要去找墨清輝了。”
景容止定定地看著夜姬,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我不可能看著你死在我麵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