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琅夜微微不悅地問道。
娉婷拿著匕首在琅夜的要害處比劃了兩下,慢慢地收回手去,慢悠悠地道:“鶴胡這種人,殺了他也是髒了我的手。留給他的主子,豈不是更好?”
琅夜聽她這麼說,想了想朔夜那狠毒起來的手腕兒,咧嘴笑開了:都說天下至毒乃女子之心,他一直覺得未必,卻原來是自己太小看女子的報複之心了。
輕撫了幾下手掌,琅夜低下頭來對鍾離娉婷道:“妙哉,娉婷姑娘不愧是風波樓的樓主,自有一股子殺伐決斷的狠辣之氣。鶴胡我會留給朔夜,讓他在死之前,還可以手刃一下叛徒,也算是本王留給他的一份尊嚴。那——既然如此,娉婷小姐那我就等著你安然生產之日了。”
鍾離娉婷沉默地點了點頭,玉石俱焚,終究還是可以保住她的孩子,也不算是最壞的結局:“待你把孩兒安全送到百裏長空君中,我就會將朔夜的性命雙手奉上。”
琅夜搖搖頭道:“娉婷小姐不覺得,你的孩兒降生之日就是朔夜喪命之期,是一件特別有意義的事情嗎?”
鍾離娉婷還要再與他還口,卻隻見琅夜大手一揮道:“本王願意給你這個機會,娉婷小姐還是珍惜地好。本王這麼做也是為了少動幹戈,畢竟皇朝大軍在前,如果本王與朔夜的親隨動起手來免不了殃及無辜,本王可不想到時候接手過一個千瘡百孔的逐鹿。不過……要是娉婷小姐不肯合作,本王大不了也就是與朔夜交鋒一二,反正他這次大意,也隻是垂死掙紮。”
鍾離娉婷直直地看著他,她明白他這一番話裏的潛台詞是什麼——你還是本王的俘虜,要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仍舊由不得你去選擇。
咬了咬牙,娉婷道:“好。”
協議達成之後,一切就變得簡單了許多。琅夜隻是派人不斷打探著朔夜在雲山那邊的情況,據說百裏長空行軍並不算太快,大約也是提防著朔夜以逸待勞,雙方都是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將領,對於兵道和軍心都是十分有把握的。
然而,鍾離娉婷卻知道,百裏長空一直遲遲不肯與朔夜在雲山兩軍對壘,就是在猶豫,一旦兩軍交戰,娉婷就會變成逐鹿的盾牌,甚至是武器。
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落到朔夜的手裏。朔夜素來好戰,又因為公主的事情與皇朝結下了梁子,但是琅夜卻不同,他隻想坐擁王城而已。相比之下,琅夜對於景容止的危害要小得多。
“景容止,這大約是我最後能幫你做的事情了。”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摸著隆起的腹部,她還能陪著她的孩兒多久,每一天都應當去珍惜。
時間總是在你舍不得的時候,就會像流水一樣從指尖劃過,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夏去秋至,天氣愈來愈涼,娉婷偶爾會感歎道:天涼好個秋。
百裏長空即便是行軍再慢,也就要趕到雲山腳下了。而琅夜,也變得越來越不耐煩,他不再允許娉婷每日在院子裏散步,幾乎是將她幽禁了起來。娉婷知道,他快要等不及了。
重陽節過去,中秋亦輕輕巧巧地過去了,轉眼間就到了九月末。娉婷挺著肚子睡著,隱隱約約間隻覺得十分不安穩。似乎耳邊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她睜開稀鬆的睡眼隨意掃了一眼,然後雙眸倏地睜大。
“你——”
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她的唇就被人捂住。娉婷被嚇了一跳,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要幹什麼?不斷地掙紮,想要碰撞到哪裏弄出一些聲響來,但是卻被那人牢牢地控製在手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