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足足過了有四五個鍾頭,渾身冒煙、步履虛浮的司南才打開門,搖搖晃晃地走出來。看他那副虛弱的樣子,就像一個剛剛和十八歲的新娘圓過房的八十一歲老頭一樣。
\t福隆額緊張地迎上去問候:“你沒事吧。”
\t司南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拿起一個塑料瓶搖了搖:“幸不辱命。”
\t話一說完,司南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t福隆額內疚地在司南身邊垂首坐下,雙眼飽含著熱辣辣的眼淚。如果說在四五個鍾頭之前,他心裏還對司南有那麼一點點疑慮,那麼現在這點疑慮已經完全從他的心裏消失了。一想起剛才自己心裏的那點小心眼,福隆額羞愧得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t司南看到福隆額這種模樣,強撐著笑笑,說:“你別擔心,我隻是一時脫力而已。隻可惜還得請你耐心地多等上幾天了,等我恢複了體力,立即幫你把屍骨起出來。”
\t福隆額趕忙搖著頭說:“主子,你就不要再操心我的事了,好好的休息吧。剩下的程序我會拜托托馬士幫我進行,你就放心好了。”
\t“這樣也好。”司南抹去額頭上的虛汗,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紙擲給福隆額:“魑鬼我已經替你召喚出來了,您隻要請托馬士先生按照紙上寫的程序幫忙把還真水塗抹到您的屍骨上就行。”
\t“主子,您別再說了,還是趕快休息吧。”福隆額再也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淚滴落在地板上,濺出一朵朵水花。恍惚中,司南那張虛弱而蒼白的臉孔在福隆額眼裏聖潔得像個天使。
\t司南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對福隆額微微地一笑,然後返身走回屋裏,像扔一個破麻袋一樣把身體重重地摔在床上。不一會兒,輕輕的鼾聲就響了起來。
\t努力地咬緊牙關,生怕自己的哭聲吵醒了司南。福隆額費勁地叼著一張毛毯輕輕地給司南蓋上,返身深深地看了司南一眼,叼起裝著還真水的塑料瓶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t就在福隆額出門後不久,一絲淡淡的霧氣從落地窗的窗縫中慢慢地滲進來,之後越變越濃,漸漸聚合成一個人形,似一件黑色的披風一般將來人的容貌和身體罩得嚴嚴實實。即使用盡目力,也最多隻能看到那人的一雙眼眸如魂如魅一般,幽亮不定。
\t黑霧輕輕蕩漾了一下,一隻如上等瓷器般潔白皓亮的手腕從黑霧中伸出,曲指輕彈,一件泛著暗淡藍光的物什朝著司南疾射過去。當那件“暗器”即將射到司南臉上前,司南右手一翻,已把那件物什握在手中,隨即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眉眼間神采飛揚,哪還有半點疲憊不堪的模樣。
\t“你遲到了,這對你的信譽可不好。”司南邊把玩著手中那顆淡藍色的丹藥邊說。
\t“我早到了。”黑袍人靜靜地辯白:“當你用九天十地神仙怕怕超級晦氣水冒充還真水騙那隻笨狗的時候我就到了。從剛才的情景看起來,你的卑鄙程度又有所提高了。”
\t“我隻是一不小心搞錯了配方而已,大不了再為他重新配製一次就可以了。”司南聳聳肩膀做了個鬼臉:“我可以把你這話當作讚揚嗎?”
\t“不,其實我是在諷刺你。”黑袍人的聲音依然平靜得似一灘死水。
\t“啊,你真是沒有幽默感哪,而且一張嘴也臭得可以,怪不得你的綽號叫烏鴉。”司南意興索然地擺擺手,說:“行了,不瞎扯了,我拜托你那事辦好沒有?”
\t“一切順利,九幽的那些家夥已經被我引到了萬壑妖界,一時半會找不到這來。不過那群討厭鬼精明得緊,我在萬壑妖界布置的迷魂陣怕也瞞不了他們多久。”說到這裏,烏鴉一向平穩若素的聲音竟也出現了一絲好奇:“你究竟幹了什麼好事,讓他們擊碎你的肉身之後還不肯放過你?你是搶劫了地府中央銀行還是睡了現任閻君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