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才沈氏話裏話外皆都處處提點著她,此事定然與王氏脫離不了關係,這些宛然自也猜測到了,可到底沒直接證據她也不好胡亂攀咬,隻不過沈氏的提點宛然還是承情的。俗話說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這於她今後的處境也會好過些。
這日午後,宛然帶著曉綠與冬菱往玉竹院而去,陶素雲倒是熱情,與她都是有說有笑的,許是受了沈氏的教導,許是那日壽辰之上對她有了想法,兩人竟是相談甚歡,宛然原也隻打算待會就走的,不想這一坐就是大半天。
從玉竹院出來的時候日頭已西斜,許是在屋中坐久了有些發暈,又一路想著事情,不覺間便走到了園子裏,許是心情好,宛然倒也不覺什麼,倒是隨意的瞧起這園中的景致來,待覺著景致瞧的也差不多的時候,正想穿過遊廊往墨竹院的方向走,卻被人叫住了。
“奴見過六姑娘。請六姑娘安。”
宛然迎著聲音瞧著那走過來的人,一時不明因由,卻也不做聲,隻蹙眉瞧著。隻見那迎麵而來的一個打扮貴氣,身材妖嬈,腹部明顯突出的一個女子正站在不遠處朝著她微微笑著,見她望去,稍稍屈膝朝著她見禮。
前世她鮮少出墨竹院的門口,便就是出去了也隻到容氏與蔣氏跟前請安,偶爾也到陶素婉的院子走動走動,後來不多久便又進了平遠侯府,是以這老宅子裏她實也沒認識幾個人。如今雖說重生,不再如過去般整日蝸居在她那方小天地中,可這時日尚短,她統共也就見過幾個正經主子,至於那些個妾室通房,她皆都不認識。
此時這女子瞧著眼生,可又是身懷六甲,雖陶清源也是才成了親的,住的卻是離這有些遠的北苑,便就是想要走走也不可能來到這裏,且並沒聽說他的妾室裏有了身孕的。陶儒德一家更是住在北苑,就更不用說了,再說這老宅子裏有了身孕且已經顯懷的除了王氏之外便隻有那凝煙姑娘,王氏自是不用說,這離的近的且能出現在這的除了那凝煙別物他人。
前世時這凝煙被接進府中已然有了幾月身孕,因著請脈時大夫斷定這是個男胎,陶沛冉很是得意,對這凝煙更是嗬護備至,寵溺有加。可再是得寵,到底是身子不爭氣,不過六個月時便染上時疫,不幾日便香消玉殞。
當時王嬤嬤猶還在她耳邊說道了幾句,言道凝煙這般指不定是王氏暗中動了什麼手腳也不定,而香巧當時恰在場,聞言也是點頭附和。可當時的她卻是不信,還曾笑言她們是杞人憂天,隻道王嬤嬤幾人是胡言亂語,根本就是多慮了。彼時的她認為,王氏在府中地位超然,不會將凝煙這般的小妾看在眼裏,便就是凝煙將來當真生了庶子,可她的身份擺在那,也不會有什麼作為,而且王氏為人最是寬厚待人,心思純善,又怎會去為難一個懷了孕的弱女子。
猶記得她說完這番話時王嬤嬤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彼時她並不曾深究王嬤嬤的神情,隻當她這是天真這才想要多說道她,如此想來那時王嬤嬤許就發覺了王氏的狠毒,隻不過她自己並不曾見過王氏的手段,對她深信不疑,又因陶素婉的關係不想深究罷了。
想到此,宛然不覺譏誚的笑了笑,目光變得深沉。陶沛冉原本便是一個好色的人,陶家所有好色貪財的特性在他身上全度體現了出來,這話女人麼,自他成年便未曾斷過,通房丫頭小妾什麼的更是多不勝數,王氏沒進門前通房小妾也有四個,到了他成親王氏進門,雖是有所收斂可也還在不久之後又抬了兩位姨娘,此後更是通房小妾不斷,前前後後不下十個。
可這說來也奇,他小妾雖多,能生下子女的卻不多,雖王氏進門前也有了庶子庶女,可王氏進門不過幾年便生病的生病,死的死,到最後也隻剩下陶素敏與陶婉雲,而陶素敏也早早就出嫁。而今姨娘裏也隻剩了一個許姨娘,一個江姨娘,再來便就是這個剛進府的凝煙姑娘。
這些年來,陶沛冉的小妾數目不少,可真正能生了庶子並且存活下來的也唯有三公子陶致敏,前世裏並不曾覺察出問題,可這時想來,這定是王氏用來堵住眾人的口的法子,顯示自己賢良大度,心性仁慈的,不然也不會這三公子出生不多久那趙姨娘便病逝。
依著王氏的度量,這凝煙這些日子以來害得她顏麵盡失,更是整日膩在陶沛冉的身邊,奪了她的寵愛,她不信王氏就真能容這凝煙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躂而不做聲。
想著前世凝煙的命運,宛然眸子不覺眯了眯,眸中倒是閃過一絲憐憫來,她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見她行禮,便也隻輕輕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呼。可憐憫歸憐憫,她卻不打算與她有什麼糾纏,如今她尚且是獨自負力對付王氏,可沒心神再去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