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等你們母親身子好了便交還給她的,隻不過她一直都是臥病在床,前些日子眼瞧著身子有了起色,不想那日夜裏又……再說你哥哥一心撲在讀書上,也是不敢耽擱了他的學業,又是男兒實也不宜打理這些個瑣碎的事宜,才一直拖到了今日。你麵前的這一箱籠是那田莊地產的,另外那一箱籠是那些鋪頭別院珠寶首飾的賬冊,我都分著放好了,如今我便把這些個賬冊全都交到你手,可要好生打理著,萬不可出了差錯。”
瞧著王氏勉為其難的笑臉,宛然心中隻覺解恨,可如今即便是她真交了出來,也並不能說明什麼,誰知王氏早便從中拿出了多少來,再說那些個去處用途,隨意立個名目便是可以。再說她既然敢交出來便不怕自己查,那賬冊裏麵指定是早就動了手腳了的,便就是真查隻怕也是查不出什麼來,她兀自答應著笑了笑點頭道:“勞煩嬸娘了,如今嬸娘身子正不好,那我便也不打攪嬸娘休息。先前倒是忘記叫人跟過來,如今我身邊就冬菱一人,還得勞煩嬸娘院裏的這些小哥與我送回墨竹院去。”
王氏見宛然起身,便也跟著起身道:“瞧你說的,什麼勞累不勞累的,這都是嬸娘應當做的,你這般說可就是見外了。原本也是想著叫他們送了過去,隻不過想著到底要你親自瞧過這才放心,原也想著過兩日,不想許是嬤嬤聽見我嘮叨了幾句,又在端華院裏遇著你便與你說道了幾句,隻如此也好,早些交於你嬸娘也好早些安心不是。”
宛然便笑著道:“原也是要給嬸娘請安的,倒沒什麼,那嬸娘且先休息著,侄女這便去了。”
凝煙見此便也跟著起了身,笑著與王氏道:“賤婢也便一同走了。”王氏應道:“嗯,你便仔細著點吧。”
夜裏宛然還未睡下,便聽聞秋華院裏有了動靜,她心中不覺一提,知這定是王氏的籌謀,隻不想她這麼快便動手了。
暗夜深沉,月影朦朧,亭台樓閣處處,一路走來叫人心情也跟著不明起來,透著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來到端華院的時候,院裏一團忙亂,根本就顧不得她。
老夫人聽了動靜也從端華院裏趕來,兩撥人在院子門口彙聚,見到院裏的亂像,當即便蹙了眉。她正待出聲詢問,便見陶沛冉也跟著趕到,衝過來抓著一個從裏屋出來的丫鬟厲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丫鬟被他這一大嗓子,當即便驚的一哆嗦,慢慢的回轉過頭來,恰屋中燭火透過窗格打在她臉上,隻見她麵上蒼白的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將才姨娘來尋夫人,言道白日在夫人這落下了東西,因是著急著用的,又恐丫鬟婆子不知,便親自過來尋了,夫人原本是想要歇息了的,可聽見姨娘這樣說便也起身,二人原先還好好的,可、可誰知夫人捂著肚子突然就暈倒了,姨娘也喊著肚子疼……”
那丫鬟的一番話,已然叫陶沛冉心猛然收縮,他顧不得其他,甩開丫鬟快步進了屋。
容氏聽聞此也是滿心擔憂,忙帶著宛然等人進了屋。繞過屏風一進內室便見王氏正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容氏一見便心知不好,隻見王氏的衣裙下擺已然滲了血。而外邊的榻上也躺著九姨娘凝煙,此刻正捂著肚子淒慘的叫喊著,身下也是一旁血紅。相比較王氏身邊圍著的人,她的身旁隻平時伺候著的張嬤嬤,正一副焦急樣的抹著淚的勸慰著她。
宛然麵上神色焦急擔憂,圍在床邊看著王氏,沈氏麵上卻是掩飾不住透出的幸災樂禍的神色。難怪沈氏總是鬥不過王氏,什麼都敢放在臉上,若非這三老爺爺是容氏親生且沈氏本人是她的外甥女,怕她此時早便不知在哪個院子裏被人遺忘,隻因照著容氏的度量,萬沒有由著沈氏這般沒頭沒腦,但此刻,瞧著沈氏的神色,容氏也不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沈氏卻是當沒見到般隻轉開頭,一直以來她都被王氏壓製著,容氏又向著她,她早便忍了一肚子氣,如今見王氏受難,不覺心中暢快,喜形於色。
陶沛冉朝著凝煙走了兩步,又覺不妥,心有不忍的瞧了瞧凝煙,見她此時正淚水盈盈的瞧著,對他搖了搖頭,他頓了下,這才朝著王氏這邊而去。來到王氏身邊的時候,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恰王氏正悠悠轉醒,蒼白的麵孔盯著他,氣若遊絲的對著陶沛冉哀怨的說:“老爺,求求您!一定……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