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聞言心中這才好過一些,站了起來,對田氏道:“娘放心就是,媳婦定辦的妥妥當當的,左右這會子無事媳婦便先去瞧瞧燕丫頭,也好看看她的意思。君雅等會子也該午睡了,隻怕是要哭鬧,若是攪得娘不安生可就不好了,媳婦這便帶她回去。”
田氏聽罷點點頭,麵容慈愛的朝程氏道:“去吧,記得到廚房帶點開胃的點心給她,我瞧她這幾日似是沒什麼胃口,麵頰都瘦了一圈。”
程氏自是應下來,行了禮便退了出去,待她到了門口,便聽裏頭四老爺的聲音飄出來:“母親,前些日子錦州鋪子出了問題,兒派了萬管事前去處理,又叫他繞道臨江進了一批料子,今兒剛巧進京,將才聽母親說到宴會,孩兒待會便送些樣子過來。”
他言罷卻見田氏的手一頓,便知她想到了什麼,又見她神思憂思,正想出聲安慰,不想那邊蔣五姑娘已經快言快語的問道:“哦,萬管事卻是經過臨江?卻不知小姑姑與我那宛姐姐與那傾霖表哥可是曾隨了萬管事一起進京?說起來我也有幾年不曾與宛兒見過麵了,卻不知姐姐的狀況如何?四叔,萬管事可曾說了什麼?”
蔣馨畫這話將落,便見三老爺怔住不答,眼神焦急的瞧了眼田氏,她這才想起自大伯過世,這府中便不再有人提起小姑姑與她那一對兒女。隻她也不是有心,將才聽聞蔣逸明提到萬管事經過臨江,一時不察這才說了出來,言罷她早已後悔,卻又不知如何圓場。
屋外程氏並未曾走遠,她正抬了腳往台階下走去,不防這一句話沒,當即心中一頓,腳下步子就緩了下來,握著蔣君雅的手不覺緊了緊,捏的她一疼,不免驚叫一聲,一雙水汪汪的眼眸也含了水霧,程氏回過神來,頓時看的心一疼,摸了摸她的頭,拉著她下了台階往外走去。
屋裏蔣馨畫正尷尬,蔣馨雲蔣馨竹見她闖了禍,不覺對視一眼,兩人心中各自暗罵她一句,蔣馨雲麵上卻微微笑了笑,忙起身來,拉著她道:“我前些日子新得了一種式樣,你陪我前去瞧瞧我繡的可好,沒得老是叫祖母罵我蠢笨繡不好花樣。”
蔣馨竹便也站起身來,張氏見此忙也起了身,道:“義哥兒該是乏了,鬧騰的厲害,媳婦便先抱他回去,老爺且先陪著娘親。”
蔣海聞言點點頭,細聲囑咐幾句,這才叫她們走。而蔣馨竹、蔣馨畫蔣馨雨與蔣馨雲幾人也隨後跟了出來,在福壽院外邊都散了,蔣馨畫帶著丫鬟剛穿過小花園,往自己是芙蓉院走去,經過雕花小窗戶的時候,卻聽那邊程氏正在與蔣君雅說著話,本以為不過是兩母女間的貼心話,蔣馨畫也沒往心裏去,卻不想在聽到後麵的話語候頓時邁不開步子,索性便停下來仔細聽著。
“母親母親,三姐姐說的什麼表妹表弟的,是我的表哥表姐麼?是不是要來與雅兒作伴了呀?小姑姑又是誰?是祖母房裏偷偷掛起的那副畫像?那畫可真美呀,雅兒以後也會長得與小姑姑一般美麗……”
程氏惱怒的聲音隨著傳來,滿是尖銳與刻薄:“胡說!誰說她們是你的表哥表姐的?她們不過是殺人凶手,是害死你爹爹的人,雅兒往後不可再提及她們,也不可生了旁的心思,聽到沒有!若你是男孩兒多好啊,最起碼母親還有個盼頭,可如今……你即便是再聽話到底是女孩兒,往後總歸是要嫁人的,唉……”
蔣君雅到底不過小孩,被程氏這般嗬斥麼,當即有些懼怕,又聽聞她說的自己的父親是被她們給害死的,雖還不明白程氏為何這般氣惱,未曾見過這般淩厲的程氏,心頭有些懵懂,隻知道這是惹她娘親生氣的人,生怕她再氣惱,便順著她的意,道:“是,女兒記住了,娘親莫傷心,以後等雅兒長大了一定會好好的侍奉娘親,不叫娘親生愁。”
程氏卻不想蔣君雅小小年紀就說出這般話來,當下心頭大感慰藉,這才笑著摸著她的頭道:“你許記住,害死你父親的便是陶宛然一家!”
蔣君雅似懂非懂的應著,雕花窗的這邊蔣馨竹卻早已是聽的變了臉,她幾步穿過廊子,跨過半月垂花門,一麵朝蔣君雅招手,一麵對著程氏言道:“大伯母這般教雅妹妹便就不怕她將來成了個心思狹隘的?即便是大伯父真是陶府害死的,可到底是與宛表妹與傾霖表弟沒關係,大伯母因何這般說教?便不怕此時將仇恨的種子種入了雅妹妹的心中,叫她將來變得冷血無情,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