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想不到事情再度出人意料,這陶大姑娘如今臨陣倒戈,反咬平遠候一口。本來眾人也是不信,可到底瞧著陶素婉的神情不似甘心情願的模樣,反而有些瘋瘋癲癲的似是遭受了什麼摧殘般生不如死,整個人全無絲毫生氣,仿似那牽線木偶般任人擺布,心中不覺都紛紛存了疑惑。
再一想著這般的事情若也落在自家頭上隻怕也會同那愛女心切的陶知州般瞞天過海送走女兒,虎毒不食子,人之常情啊。這樣想著,底下的鄉民心中又是另一番境況,瞧著平遠候不覺麵露譏誚起來。薛源不想何嬤嬤的死會帶來這麼些的變化,心中當真是有些慌了起來,更令他不安的是那陶素婉,自始至終她的麵上皆都是麵無表情,可那剛剛還死水微瀾的眼裏此刻已然有了變化,令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真恐她也反咬一口。
宛然見陶素婉麵色有了鬆動,她心中是篤定的,要說之前的事情對她沒有觸動,那是不可能的。她對陶素婉太熟悉,不管前世今生,不管是姐妹還是敵人,她都對她了如指掌。
陶素婉的秉性便與王氏一般無二,皆度是爭強好勝之人,都愛顏麵與名聲,若是不然王氏便不會處處隱忍,在人前做出一副慈愛的麵容來。陶素婉也不會隨著王氏一般在她麵前隱忍不發,即便是前世那時她與陶素婉一同嫁為平妻,薛子清處處寵愛自己,對她是不屑一顧,她也是假裝大度的笑著為自己張羅著一切,處處關心她照顧她,直至她在侯府站穩腳跟,博得一個好名聲之後這才露出猙獰一麵來。
這樣爭強好勝心氣極高的陶素婉,在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在被人糟踐成了妾侍之後,又怎會為了一條本就無望的路,為了苟且偷生而親口承認傾心於薛良才,承認她回愛上一個毀去自己一切的人,自願與他苟且?!
雖然這樣有些殘忍,可若是不著般的點明事情真相,隻怕陶素婉此刻還在期盼著薛子清能不計前嫌接納於她,能再如前般關懷愛護她。瞧著陶素婉麵上的神色,宛然已然知曉,自己的這一招起了作用,陶素婉的麵容明顯的有了變化,想陶素婉此刻也定是能瞧清楚看明白,如何做才能保全名聲,保全陶府,不至於連累家人。
即便是此刻她多麼的恨宛然,可今時今日她別無選擇,隻能是順著自己給的台階下,也隻能站在自己的一邊替自己辯駁,無他,皆因她們都是陶氏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該是明白,見陶素婉麵上神情動容,宛然總算是長長的輕輕的籲出一口氣。
宛然的思慮卻是對的,將才自她出現在侯府門口,她便一直心存僥幸,尚還幻想著薛子清能出麵來替她遮掩,能替她遮風擋雨,可都這大半天了,薛子清依然不見蹤影,而這邊的平遠候卻是步步緊逼,緊緊咬著她不放,不停的提示她想要忘記的一切,她躲無可躲,再加上心底那濃濃的失望絕望,即便心中有期盼也終是知道是無望了。
何嬤嬤為了能保全她的名聲在她麵前自戕,卻叫她當真是觸動很大,這是自出事以來唯一真心實意對待自己的老仆了,不似那些見風使舵的在背後指指點點,她是真的為自己著想的,為了自己,竟不惜替自己死,這是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的,也因此這觸動才是最大的。
薛子清遲遲不出現,到如今她也是算想明白了,她之所以會落得如今的境地,皆拜這薛子清與那薛良才所賜,若說她此刻恨宛然那惺惺作態的假仁假義,相比較之下她更恨平遠侯府,宛然再狠也不過給自己氣受,可和薛家人竟是聯手毀去自己的貞操!
理清思緒,陶素婉緩緩的抬起頭來瞧向陶宛然,見她竟是眼神清明篤定的瞧著自己,隱約的還似有一絲譏誚,她不覺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來。若是以往,她早便撲上去與她撕打,可如今的她早便沒了這心力,隻唯剩下一聲苦澀的自嘲,她又不甘心的瞧了侯府方向一眼,門裏冷冷清清的無半絲人的蹤跡,不多時卻又似那張著血盆的獅子般似欲撲上來一口咬碎她。
她心中苦澀一笑,珠淚滾滾而落,嘶聲大喊:“爹,娘,女兒不孝,給你們臉上抹黑了,叫你們受人嘲笑,都是女兒的不對……女兒再無麵目活在這世間,這就向陶家列祖列宗謝罪……隻是薛家人如此陷女兒,女兒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