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夫人自己忙,卻不許宛然動半絲手,許多時候宛然瞧不過去,想要幫著她一些,韓夫人皆都是將她轟走,不許她沾染半點汙泥,惹得宛然哭笑不得。知她這般,索性宛然也不管了,隻遠遠的瞧著,時不時的要丫鬟送上一杯茶給她解渴。
如今她與蔣氏坐在這涼亭裏,細細說著話,此時的韓夫人正在烈日下指揮著仆人按照她的意思擺放那些花盆。蔣氏也有點瞧不過去,想要上前去卻又礙著客居的身份到底不好做聲,遂朝著宛然瞧了瞧。宛然也知她的意思,卻是雙手一攤,表示無奈:“娘不必說了,我知道娘想說的什麼,可是……娘又不是沒瞧見,連女兒我也勸不動了呀!”
“這些時間以來是我見過的她最開心的日子,以往,她總是對著嘉兒的衣物發呆流淚,即便是笑也是勉強。”
宛然與蔣氏忙起身,來人卻是國公爺韓誌,兩人忙上前見禮,待見了禮蔣氏這才柔柔的道:“自來慈母心便就是最無私的,如今夫人好不容易尋回了宛……嘉兒,自是恨不得做到最好。隻是苦了夫人了,這會太陽毒著呢。”
宛然也微微一笑,道:“隻要娘開心,爹爹便也是開心的吧……”
韓誌聞言自也是微微一笑,道:“是的呢,隻要她開心,整個府裏便也都跟著明朗起來。這一切皆都是因為嘉兒你,若不是這麼快就找到嘉兒,隻怕這會還沉浸在失女之痛上不能自拔,更別談何來快樂與笑顏。”
韓誌說著歉疚的看著宛然,微微一歎,道:“孩子,真是對不起,這些年來我們虧欠了你,若不是我當年的疏忽,你本就不必承受這般的生離,更不會被人算計的差點沒了性命……陶夫人將你教導的很好,知書識禮,性子敦厚,心胸豁達,為父很是寬慰。”
韓誌說著便朝蔣氏深深一個鞠躬,道:“多日來老夫一直沒能親自謝謝夫人,如今在此給夫人謝過了,謝夫人這些年來的諄諄教導,教出這麼一個鍾靈秀敏的孩子,老夫拜謝!”
蔣氏嚇了一跳,當即便閃過身子,連連擺手,麵色窘迫的道:“國公爺不可,折煞小婦人了,這些年來幸虧有宛兒陪在身邊,我一直拿她當自己親生女兒教養,雖也不至於叫她流落街頭,可到底是沒能好生護著,叫她被人如此算計……我一直都覺著對不起她,沒能盡到做娘的責任,如今國公爺這般,小婦人隻覺羞愧難當。”
韓誌聞言卻是搖搖頭,道:“不,老夫是真心想謝謝夫人的,這孩子自小便離了我身邊,這些年來我遍尋不著,叫她吃了這些委屈,也叫夫人受累了,夫人的大恩大德韓某當真是沒齒難忘。”
宛然瞧著兩人有趣的模樣,不覺莞爾,卻是親自端起桌子上的茶壺,衝了一杯清查茶,端著走到國公夫人身旁:“忙了這些會,娘該是渴了,喝杯茶潤潤喉,歇息會再繼續吧。”
韓夫人受寵若驚的盯著宛然瞧,麵上盡是歡欣,忙不跌的點頭,連連道:“好,好,還是嘉兒最疼娘了。”
宛然輕輕笑著,遞過茶杯,韓夫人伸手接過,壓抑不住內心裏的激動,麵上笑顏璀璨,眼睛不離宛然的麵容,慢慢的湊近嘴巴一點點喝著。宛然看著那茶杯中的水漾出一圈圈的水波,心中微微發酸,見她額角已然滲出細汗,抽出帕子輕輕替她擦拭著。
韓夫人顯然沒想到宛然這般,當即便停住了喝茶的動作睜大眼睛瞧著她,眸中微微濕潤,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情緒,生怕驚著她,卻不知她端著茶的手出賣了她的心情。
這邊亭子裏的人遠遠的瞧著這溫馨一幕,兩兩相視一笑,勝卻人間風景無數。
日子如流水般自指尖滑過,很快便到了宴會當日。
一大早,王嬤嬤劉嬤嬤曉綠幾人便忙碌了起來,替她梳妝打扮,伺候她先吃了些點心,劉嬤嬤自宛然起床便一直神思不對,瞧著鏡子裏的宛然,終究沉不住氣,道:“老奴打探過了,今日來的人多是那些顯赫的貴夫人,其中許多都與那平遠侯府有些牽連——姑娘莫不是先避避?”
宛然看著鏡子裏盛妝的女子,恍惚一笑,道:“這是我家裏,我是堂堂國公府小姐,為什麼要避?”
“可是那日的事情已然鬧的人盡皆知,那平遠候府又都是些不好的,那日姑娘那樣逼迫於他,那些與平遠侯府的定是不會放過這麼個好機會的,少不得要說些瘋言瘋語,姑娘不若——”劉嬤嬤有些焦急,瞧著宛然不動如山的麵容,急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