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逃跑的家奴不是陶家家生子,對方想要利用他,為恐牽扯到自身,自也是會將那賣身契還與他才對,這般就算是事後背後那人想要殺人滅口也不會叫人察覺,進而牽扯到出他來。宛然就是察覺到了這點,這才命錦言留了下來細細盯著那逃跑的來貴,果然,不久錦言就傳來了消息。
宛然離開臨江時本沒到對方會這麼快動手,如今不過這些時日,錦言就出現在了京城,想來定是對方已然出手!
就怕他不出手,隻要他出手,還有什麼尾巴是抓不住的?但凡做事再緊密的人,總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敵在明我在暗,隻要繼續盯著對方,遲早能抓住對方的把柄。
如今她聽聞錦言在陶傾霖的院子,知曉沒有生命之憂,雖也擔心,卻已然放了心,眼眸一亮,起身套了件常服便與他一起出了院子往他住的地方去。
陶傾霖將錦言安置在西側的偏房裏,這是處安靜清幽的處所。一是怕攪人發覺,二來昨兒他也還不確定,自是不敢叫她多在人前露麵。就是昨兒帶進門時他也不過是以前的舊仆,是以也並不曾引起懷疑。
宛然進了屋中,就見錦言正依靠在床沿上,神情瞧著比離開時憔悴了些,身上蓋著棉被,一隻手臂上包紮著,顯是受傷了,見她進來一怔之下便想起身。宛然忙過去按著她,道:“如今你受傷了,就莫講究這些個虛禮。傷口可是還好,可是要緊?”
錦言聞言眼眸一暗,垂頭道:“是奴婢的錯,不該輕敵叫對方得逞,幸好那來貴無恙,若是不然奴婢當真是要以死謝罪了。”
宛然搖搖頭,替她掖了掖被角,道:“你也莫自責,對方原本就不是好對付的人,若是他心慈手軟便也不會做出這一切的事情來,也不會起了歹意。你能逃過他的毒手實在是幸運,往後可莫說什麼死不死的話來了,你於我做事,我自然是想要你平平安安的,事能成那是最好的,若是不能成那也沒什麼,左右我再想法子就是。
人命可貴,誰也不能輕賤誰,自立主子給了我,我也是用心對待,雖沒法給你富貴,可護你周全我還是能做到的,因此也不願你為了我生命受到威脅,我隻願你能安心為我做事,你可明白?”
錦言猛然抬頭盯著宛然瞧,眼裏是深深的震撼,她直直的瞧進宛然的眼裏去,許久這才複低下頭去,輕輕的應了聲是。
宛然知她不信,卻也並不強求,隻是淡淡的瞧著她。錦言是寧景睿的人,這回才給了她沒多久,自是不指望她回真心實意的對她。隻要她不會做出背主的事情,其餘的,她並不強求。她認同也好不認同也罷,都對她沒有多大的影響。
主仆寒暄了幾句,錦言這才道:“姑娘真是英明,那時奴婢四處打探終於尋著那來貴,他果真有問題,自出了事便躲藏在一戶人家裏麵,奴婢尋去時也曾苦心勸慰,可惜他全然不信。於是奴婢便與他打賭,若是有人要來殺人滅口,奴婢幫他躲過,叫他瞧清楚那人的麵目,過後他也得隨著奴婢走,且還要出麵為姑娘作證。他半信半疑的答應了。
果不其然,不多時便有人前來尋來貴,言談間稱兄道弟的,假意授好,卻在吃食中動了手腳,若不是他事先服下解藥,少不得要當場斃命。至此,來貴方發覺對方是真想要他的性命,便借此假裝死去,與奴婢離開。
原本來貴是想要奴婢幫著報了仇才肯跟奴婢走的,皆因那人平日裏與他稱兄道弟,最是親密,來貴也很是信任他,清兒不想如今被他擺了一道,心中氣不過,奴婢費了好些口舌才把來貴勸住。
那人奴婢也曾去查過,卻未曾發覺與陶家有什麼牽連,為人也是有些武功底子,謹慎小心,輕易不肯相信人,也沒見來往過,奴婢已命了人盯著,隻要他是與人辦事,終歸會露出狐狸尾巴,一有什麼動靜便會來稟報。”
宛然蹙眉:“那你這傷卻是如何得來?”
錦言眼神一黯,低下頭來,半響才道:“那人毒殺來貴之後,便放火燒了房子,可來貴央求著一定帶上他妻兒的牌位,奴婢為來貴能安心聽命於姑娘,冒死進去搶回牌位,一時不察,被房梁上的一根柱子砸下,躲避不及,傷到了手臂,恰又碰著那有毒的酒瓶,劃到了傷口……”
“辛苦你了,你哎,真是叫人不知如何說。”宛然說著歎息一聲,這才又道:“可是將來貴安置妥當了?來貴又可曾對你說了什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