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掙紮,便覺著胸腔越發氣短,一口氣沒憋過來,她下意識的張開嘴巴,湖水便鋪天蓋地的洶湧而入,一下灌滿她的口鼻,接著是胸腔,便連胃裏也不能幸免。宛然驚嚇之下又開始了掙紮,然而因為抱著蔣君雅,加之那水草也很韌,如何都不能掙脫,隻能任由湖水不斷的灌進去,嗆的她整個胸腔都針紮的疼。
頭暈腦脹,伴隨而來的是陣陣的發黑。
宛然心中開始絕望,本就抱著蔣君雅,加之將才她為蔣君雅解開,已是耗了不少的力氣,此刻還抱著她,唯一剩下的一點力氣也用在了這個上麵,她身上的力氣已是逐漸的沒了。
真的要因此喪身湖底?
腦海中快速閃過寧景睿那張妖孽的麵龐,不,她不能就這麼的放棄,重活一世,老天定不會在這就將她收回去的,一定不會!
她慢慢的再次穩住心神,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頭腦便也隨著有些清醒,憋著力氣輕輕扯動著順著方向再次拉扯起來,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她隻覺得腳下一鬆,竟然是解開了!
她腦中一個激靈,忙抱緊了蔣君雅,奮力往湖麵上浮起,再極力將蔣君雅的麵頰露出湖麵,待一接觸到空氣,她的腦子這才算是鬆懈下來。太陽光照射在她的麵頰上,她沒有一刻覺著是這般的美好。
她的神誌已是有些迷糊,影影綽綽間,她仿似看見有人影朝著自己遊來,耳朵裏也聽見岸上的喧囂聲,雖瞧不清岸上的身影,可是曉綠的聲音她還是能聽得清的。
恍惚間好似有婆子接過她懷裏的蔣君雅,她雖眼皮沉重,腦袋不清楚,卻還是不放心,可身上無半點力氣,是再也遊不動了的,饒是她再沉穩鎮定,饒是幾次麵臨生死關頭,卻也不免開始驚慌了起來,看著婆子越來越遠的身影,心中卻閃過寧景睿的麵龐,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近在眼前,卻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前幾次她尚還沒察覺到什麼,也不曾害怕過,看而是此刻,她卻感覺到有些無望,說起來她幾次瀕臨死亡邊緣,卻沒有一次是這麼的叫她心慌害怕。
她不能死,她不願死,她不能叫著幕後之人就這麼的如了願,對今日的一切一定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局,所以才會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讓人來,若是她真的死了,這罪名也就坐實了,她不要!
她已經死過一次,那種感覺太可怕了,孤獨無助,彷徨絕望,真是太可怕了,誰能救救她!誰來救救她!
寧景睿?對,是他,隻有他!此刻她能想起的也隻有他!
寧景睿,你聽到了麼,你不是說要與我到老?不是說不會再叫我受到傷害,不說會寵溺我一輩子,可你此時在哪裏?
宛然腦海中充斥著那夜的畫麵,絕情的,哀求的,叫她心中夾雜著莫名的情緒,她希望寧景睿此時能出現救了她,卻又不希望他出現,可真是糾結。可是,不待她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便又被灌進去一大口湖水,她不覺身子一顫,兩眼一沉便暈了過去。
曉綠在岸上看到,頓時驚慌失措,麵色煞白,腿腳發軟,差點就倒在地上,膽顫心驚,尖利的聲音劃破時空,驚起一地寒鴉:“姑娘!快啊,你們快啊,姑娘快不行了,求求誰來救救我家姑娘!”
再說瓊花台這邊,台上唱做念打,咿咿呀呀的,台下丫鬟婆子穿梭其中,不時的在各個桌子邊伺候著,增添瓜果茶點,端茶遞水,卻又是忙中不亂,井井有條,一眾老夫人夫人們正瞧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的有些夫人還交頭接耳,評頭論足。
戲到高潮處,恰又逢中場休息,一眾貴夫人不免有些覺得不過癮,依然還是喋喋不休的討論著。卻見其中一人轉了轉骨碌碌的眼睛,語風一變,低聲道:“哎,你們瞧,這魏國夫人可真是個短見的,竟是糊塗到了這地步,若是當時她不謀算人家女兒,結下這門親事,今日可不就是皆大歡喜,那能淪落到如今這地步……”
“就是,都說娶妻娶賢,瞧那韓小姐,那模樣就是個賢良淑德的,可那樣一個見識淺短的,一定想不到她會如此尊榮吧。以為憑著自己的身份,一定能想攀附更高的人家,可她也不想想,雖說大女兒進宮當了娘娘,好歹也算皇親國戚的。可她就不想想,薛家是什麼來路?不過是憑靠著女兒圖來的富貴,再如何都尊貴不到哪去。
陶家雖也是個沒落的世家大族,可到底也曾顯貴過不是,即便是不看在陶家的麵上,也該瞧瞧這蔣家呀,這般的身份配她家兒子,是最好不過的。偏生她自己愛折騰,這下好了吧,把個家都折騰沒了。薛源教子不周,縱子行凶,這原本犯的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無奈看在六皇子的麵上這才饒恕,節骨眼上還被查出貪腐的罪證,即便陛下真有心輕判也是不能,終究是落得個流放的下場。最要緊的是,如今便連六皇子也被幽禁,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