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8章 堅定(1 / 2)

林謹容垂著頭,坐在桌邊一下一下地搗著鳳仙花,嫣紅的鳳仙花被搗成紅色的花泥,被白瓷的擂缽襯著,在燈下顯出幾分別樣的奢糜。

陸緘斜斜躺在一旁的榻上,見她仿佛是怎麼也搗不完,便輕聲道:“女為悅己者容,但你這未免也太趕了些。”

他這是在調戲她?林謹容一怔,抬眼看向陸緘,但見陸緘的神色卻是再正經不過了,她便想說,她才不是為了染給他看的,隻是剛好走到那裏,看著新鮮可愛,所以突發奇想。

還不曾開口,陸緘便又正正經經地道:“你的手很美,染了指甲以後會很好,但不染更好看。我最喜歡看你捧著塤,或是分茶的樣子,和玉蘭花一樣的清雅。我瞅著家裏個個丫頭不拘黑手白手,個個兒都把指甲染得紅彤彤的,難道你也要同她們一樣的?”

林謹容有心想賭氣繼續擂下去,偏就要染起來,可回眸再看麵前的鳳仙花泥,卻突然沒了興致,轉而把目光放在自己的手上,來回看了好幾遍。自己也覺著這雙手的確是還禁得住看,又覺著,陸緘這番從京中回來,整個人變化挺大的,最明顯的就是性子比從前開朗,膽子也更大,或者說,是多了幾分吳襄式的自信和飛揚,有了底氣。

陸緘見她不再擂花泥,而是坐在那裏看手,微微一笑,起身先往床上去睡了。

林謹容坐了片刻,不見陸緘任何動靜,回頭去看,他卻是閉了眼睛,早就睡熟了。便輕手輕腳地關了窗子,放了帳子,吹了燈,小心翼翼,帶了幾分僵硬在他身邊躺下。

她緊張了許久,卻不見陸緘有其他任何舉動,安安靜靜的,如同之前每次喝多了一樣,半點聲息全無,的的確確是睡著了,便攤開手腳,放鬆筋骨,慢慢睡了過去。

清晨,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林謹容從亂夢中醒過來,來不及睜眼,身邊就傳來溫熱的觸感,陸緘在她耳邊輕聲道:“醒了?”

林謹容閉著眼道:“醒了。”

“你昨夜可睡得好?”陸緘的心情似是十分的好,手腳動了動,有意無意地碰了碰她的腰。

林謹容全身的毛孔一縮,不自在地往旁邊讓了讓:“還好。你呢?”她睡得不好,一夜都在做夢,亂七八糟。

“我也很好,睡得十分安穩,今早起來神清氣爽,我本來還擔心你會睡不好呢。既然都睡得好,那我也就不再去隔壁書房了,讓人看著不成樣子。”陸緘下了床,站在床前坦然自若地把裏衣褪了,取了衣架上掛著的幹淨裏衣,回眸看著林謹容一笑:“我今日要去知州府和知縣府拜謝,大概晚飯也是不回來吃的。你瞧我穿什麼外衣才好?”

晨光把他的身姿照得越發挺秀健美,長腿寬肩,肌理分明,正是男子身材最好看的年歲。

林謹容抿了抿唇,道:“你長得好,穿什麼都好看的。”這話卻是真心實意的,即便是最憎恨他的時候,她也不能否認他長得好看。

陸緘聞言,由不得地翹了唇角,認真看著她道:“第一次聽你說這樣的話。但還是煩勞你替我找一身,出去也是你的臉麵。”

林謹容披發跣足,默然無聲地下了床,頂著他灼灼的目光,手足有些僵硬地尋了件鴨卵青的素羅袍過去,陸緘卻不接,反倒伸開了手,看向她的眼神越發熾熱。

林謹容被他看得發毛,索性把袍子兜頭砸在他身上,抱了自個兒的幹淨衣服跑到床後去了。

陸緘抱著那件袍子默然立了片刻,一點亮光從眼底深處燃了起來,嘴角越翹越高,慢悠悠地穿上了衣服,笑道:“阿容,你今日千萬記得要讓她們收拾行李啊,切莫要忘了。”

帳子後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林謹容隻是不搭理他,他卻也不在意,神清氣爽地開了門,叫人送熱水進來洗漱。

屋裏多了其他人,林謹容這才覺著那層一直被繃得緊緊的皮膚鬆了些,行動表情都要自然了許多。陸緘又是一副安靜淡然的樣子,偶爾問她兩聲家裏的情況,林家諸人身體可否安康,林慎之書讀得如何,或者感歎兩聲陸綸。如此,到吃早飯的時候,林謹容總算是自在下來。

少傾飯畢,陸緘起身道:“該去同長輩們請安了。”又與她商量:“彩虹的事情你莫要管,我自會處理。”

林謹容低聲道:“即便是不喜歡,也該緩兩日才是。”他剛回家就發作彩虹也不說了,若是再趕早把人給送回去,那真是結結實實搧了林玉珍一耳光,林玉珍豈能與他善罷甘休?不如留到最後那幾日又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