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送上,求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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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透亮,墨藍色的天際便被朝霞染紅,白色的銀霜在瓦片樹梢草莖上閃著碎晶般的光芒。
“比下雪天還冷。”陸建中抱著手臂,閑閑地同陸建立瞎扯:“這天氣真是邪門兒了,早晚冷得要死,午間卻似小陽春一般的暖和。雪也不下,麥苗都幹透了。”
陸建立眯縫著一雙讀書讀壞了,眼神極度不好的眼睛朝著遠方眺望:“今冬不會幹旱罷?”他記掛著他剛分到的那許多地,若是幹旱,那可怎麼辦?
反正他沒啥地,怕旱的是大房和三房。陸建中就有些幸災樂禍,假惺惺地道:“不會吧,要不然你這麼多的地。”又問一旁的陸建新:“大哥,你見多識廣,你說會不會幹旱?”
陸建新半合著眼睛立在一旁,聞言淡淡地道:“幹旱也死不了人!”言罷將袖子一揮,道:“母親起來了。”
於是由著他領頭,眾人排著隊,依次入內給陸老太太請安,宋氏側過頭問林謹容:“你婆婆的病還是老樣子?沒好些兒?”
林謹容臉上露出幾分煩惱和疲憊,有些不情願地道:“是。”這兩天,陸建新就要求她在榮景居和林玉珍之間來回地跑,做出一副受夾板氣,伺疾忙得不得了的樣子。
宋氏輕輕一笑:“也多虧得是你能幹。”
說話間沙嬤嬤扶著陸老太太走了出來,眾人便都停止說話,上前問安不提。陸建新照舊地親手伺候陸老太太用飯,親切地過問她昨夜睡得好不好,身體可好些了等等。
宋氏就輕聲同塗氏笑道:“看看大伯這孝順得,把咱們做媳婦的差事都給搶了。”
塗氏扯扯唇角,並不言語。
陸建新聽得明明白白的,卻隻作不曾聽見,隻待老太太用過早飯,又親手奉了藥,伺候老太太漱口畢,方清了清嗓子,道:“母親,兒子有件事要請母親示下。”
陸老太太訝異道:“什麼事?”陸老太爺的身後事俱都安置妥當了,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大事非得要她答應許可。想了想,微微變了神色:“莫非是五郎他……”
陸建新搖頭道:“小五他好著呢。是這樣,昨日老祖公與兒子說,趁著農閑時節,大家夥兒都有空,把宗學該修整的都修整了,春天一到,孩子們也該上學啦,得訪著先生啦……”
陸建中立時驚覺,握緊拳頭偷偷打量陸建新,看他葫蘆裏到底買的什麼藥,可陸建新一貫的高深莫測,道貌岸然,什麼都看不出來。便又去看陸建立,結果陸建立一臉的茫然,正眯著眼睛豎起耳朵傻傻地聽陸建新說話,並不像是事先得了消息的樣子。陸緘麼,他都懶得看了,一貫的棺材臉。林謹容則是一貫的低眉順眼,最容易看出端倪的林玉珍不在,他啥都沒看出來,索性便垂了眼,迅速思索起來。
原來是要錢。陸老太太點點頭:“那好,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你們算算要多少,我這就叫沙嬤嬤把銀錢分出來,你著人來拿就是。這是大事,也是造福族人的好事,你們不做就不做,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好,休要丟了我們家的臉麵。”
“是,母親教訓得是,兒子都記在心上了。”陸建新滿臉的為難,躊躇片刻,道:“兒子想把答應給的祭田也一並交付了,大家才好耕種,免得誤了農時。可是我和三弟並不知道,哪些地方便分割出來,怎麼算……”
這便是要按著老太爺的遺囑分割家產了,屋裏眾人頓時都精神起來。兒大不由娘,捏不攏了,反正是早就分好的,不如如了他們的意,也許還能少傷幾分情麵。陸老太太從眾人的臉上看了一圈過來,輕輕歎道:“遲早都要這樣,既如此,便請族老們過來,分割清楚罷。”
陸建新就道:“族老們都還在府裏住著,也沒什麼麻煩的,隻是到時候母親是否有精神過去看一看?”
“有什麼好看的?”陸老太太淡淡地道:“我也沒甚精神,總歸是希望你們哥幾個歡歡喜喜的,莫要傷了和氣就是了。”即便是曉得遲早有這一日,但聽著和真正看到,始終是兩回事,叫她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陸建中處變不驚,安安靜靜地跟著眾人一道去陸老太爺麵前盡了孝,趁著無人注意,冷靜地吩咐陸經:“擇日不如撞日,去把範褒帶出來,等我號令立時把人推出來,今日便將他給解決了。”
陸經點頭自去籌備不提。陸建中沉重地朝眾人看過去,但見長房、三房的人都在專心致誌做自己的事,並無人往這裏多看一眼,也沒少了其中任何一個人,便放了心。踏踏實實,卻又帶著幾分興奮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