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曉得,那時的他是有多麼的痛心,他不知道自己才短短出征幾月,為何回來卻是從天堂跌落了地獄,昔日溫暖和煦的家,如今卻是四分五裂。
頹廢無力地徘徊在廢墟中,他滿心期許,僥幸地想要告訴自己,他的妻兒一定不在這已然是灰燼的廢墟之中。
也許是老天的眷顧,他沒有找到一絲他妻兒的遺物,他的心驟然就如飲了鮮活的血一般再次跳動起來,疲倦的眉梢染上點點喜色。
他離開將軍府的廢墟,隻帶走了那還未來得及燃盡的一塊匾額,那匾額便是如今懸掛在小樓閣上的“緣來依淺”。
就這樣輾轉在京都徘徊尋找了幾日,他終是沒有找到他的妻兒,卻是在一處公告上看到了苗依淺死去的消息。
說是歐陽平毅和忠親王勾結外邦,企圖篡位,被甄淩副將發現,適時阻止,今滅歐陽家和忠親王一家滿門抄斬,而皇後娘娘念及與歐陽夫人同是懷有身孕之人,不忍殺之,特破例讓其在宮中生下孩兒,卻不知該女子蛇蠍心腸,盡欲謀害皇後與她腹中胎兒,無奈隻能將其軟禁,催生,而後處死。
看著張貼在城牆上的告示,歐陽平毅,也就是如今的夜夕隱藏於人群之中,麵目卻是冷靜之極,沒有落淚,沒有痛苦,沒有狂叫不信,卻是嘲弄地笑笑,轉身離去。
蛇蠍心腸?那樣惡毒的字眼如今竟用到了他那善良的妻子身上,何其可笑。
催生?那惡毒的婆娘盡然用如此狠烈的法子折磨依淺。
臉上的笑刹時凝結,眸中驟的卷起寒冰,他,總有一天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站在“緣來依淺”前,狄曜麵無表情地聽著夜夕所訴的一切,就像是在聽戲一般,待夜夕終於將一切講述完,狄曜卻是嘲弄的一笑,語氣輕鬆,帶著點戲謔:“主上不要告訴狄曜,你是我那命苦的爹,而你所說的那個苗依淺是我的娘,而我是你的兒子!這般的湊巧之事,狄曜還正當是聞所未聞啊。”
看著麵前狄曜那抹嘲弄的笑意,夜夕也不惱,卻是訕訕一笑,這一笑帶著苦澀,席卷了狄曜全身,讓他麵上那抹笑意訕訕逝去,“我當真希望你便是我那可憐的孩兒,那這件事便不至於如此的複雜,但天意就是如此弄人,你卻並不是我的孩兒,而是忠親王洛肖的孩兒。”
“忠親王?洛肖?”無意識地重複著著幾個詞,狄曜抬眸。狐疑地看向夜夕,“主上告訴我這些是為何?難不成是希望我去找皇後娘娘還有那狗皇帝報仇不成,隻可惜,如今坐擁這洛夏的已經是那狗皇帝的兒子了。我該當如何,殺了皇後、甄淩一幹人,而後再去黃泉找那狗皇帝不成?”
“曜兒,你該知道,你爹娘都是清白的,那甄淩隻是為皇後之子尋一個上位的借口而已,這洛夏的皇位本該是屬於你爹,屬於你的,你是他們的兒子,就有責任替他們報仇,如今我們找到了你,我和你爹的門生定會鼎力相助,幫你複仇。”
“複仇?”狄曜抬眸望向那漆黑一片的天空,輕笑出聲,“談何容易?”
轉眸再次望向麵前帶著一麵玉麵的男子,狄曜笑著轉身欲走:“如今我活的很幸福,至於複仇,皇位這些,我不想也不願,我隻是希望就那兒安安靜靜地呆在蘊兒身邊,那我便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