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心起身去找胡師爺了,和鐵樹道別,然後匆匆離開。
出門時碰見木頭,他對著我一齜牙,嚇得我一閉眼,然後他就滿意地踏步進去了。
這家夥和他弟弟真是沒有一點像的,無論是長相,性格還是……鐵樹的臉很白,有時候在陽光底下似乎還會發光。相比之下,木頭就未免太黑了。
我看見他的鞋子上沾了不少的汙泥濁水,那些趴在牆上歇息的蒼蠅們一哄而上,嗚嗚呀呀的搶過來。
跟著他的頭頂和褲腳走。
看他的樣子,是剛下田回來麼,額……這裏貌似沒有田,那就是打獵……
可他身上也沒有獵物啊?
“主子。”鄧虎叫我。
“哦,我們走吧。”
去找胡師爺,他今天說要下葬來著,我趕緊趕去擺放屍體那間房屋。
正準備從屋後繞到前門,我的餘光喵到了牆角的一行小字,那行字很小很小,小到如果不是我留意了一下,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
我走過去,在那堵牆麵前蹲下來,地上有已經幹涸了的血跡,那行小字的是“詛咒,村長”,明顯後麵還有沒寫完的字,但是應該是在寫完村長這兩個字以後被人打斷了,所以就沒有往下寫了。
村長?有人要詛咒他?還是一個受傷了的人?會是誰呢?是被他體罰過的人?
還是?我把目光轉過那個房子,裏麵擺放著九個女人的屍體。
算上那一個起屍女鬼的話,一共十個,可是,到目前為止,視乎都沒有人發現起屍女鬼不見了。
這又是為什麼呢?是那個女鬼自己跑過來躺在棺材裏的?她不是本村人?或者說,她不是最近才去世的?
“主子?”鄧虎喚我。
“我們走吧。”我回頭看多了一眼那麵牆,就走過去了。
裏麵似乎起了爭執,村裏的老者情緒激動地高聲說,“自然是做法!做大法事!所謂怨生惡鬼,憎養陰物,蛇蟲鼠蟻都是地下的陰物,皆因怨氣而來,所以必須做法事!”
一旁的胡師爺表情有些微妙。
“那下葬的事情不又得耽擱了?”村長說。
“如果死者怨氣不消,葬了又有何用!一樣會滋生陰物!招來晦氣!”老者情緒更加激動了,兩隻眼睛睜著像銅鈴一樣大,額頭上青筋爆起。
“老者說的是啊……”胡師爺說了一句,似乎有無限的感慨。
一個村民小聲地說,“屍體再不下葬就要發臭了。”
村長白了一眼那個村民,“現在是關心這種事的時候嗎?”
那個村民自覺理虧縮縮頭,不再做聲。
“那我們必須要做一場大法事了。”胡師爺信誓旦旦的說,她扭頭看見我像是大吃一驚。
然後受寵若驚的說,“小兄弟,你來的正好,我們剛剛說的話,你可都聽見了?”他衝著我挑挑眉頭。
“一點點,我剛剛到。”我邊說邊邁步走進去。
“那麼我們現在需要怎麼辦呢?”我接著說了一句。
村長含蓄的笑了一下,隨後意識到有點不合時宜,斂去了笑容,然後張口說,“可能要勞煩你們在這裏多留幾天了。”
“這,沒問題,看你是否方便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鬧了一場鼠災,無數的蛇蟲鼠蟻衝進屋裏,不僅毫不怕生,而且還主動發起了攻擊。”他看著我的臉色斟酌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我身旁的鄧虎臉色變得很差,他應該清楚,這個村子裏的人一直都在針對著我,這次要我們留下來,怕是有陰謀。
“少年是否有什麼不情願?”村長假裝問了我一句,我心裏暗叫虛偽。
“沒有,隻是覺得有些突然。”
“主子的陰陽術學藝不精,難免會有些怯場。”鄧虎低下頭恭恭敬敬的說。
“怯場歸怯場,小兄弟自然是有真材實料的,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了玉秀道姑和清風道人的指點的啊。”胡師爺把風涼話當成感慨來說。
我還想回嘴,鄧虎扯了扯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說下去。
一時間這屋子裏的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了,我抬頭看向村長,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頭上的汗像小溪一樣往下淌,在場的所有人都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卻隻有我,隻有我看見他背後,有一個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她趴在他的肩頭,對著我獰笑。
村長後來被村民們合力抬去休息了,我開始覺得事情不正常,那種無力又壓抑的感覺讓我很不好受,我總感覺背後好像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村長虛弱的躺在床上,整個人看起來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木頭突然從門口急匆匆的衝進來,他剛要靠前就被人一把推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