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虞府後宅,白色的幔帳、白色的綾子在三月凜冽的春風中與雪白的櫻花紛亂飄舞。哭聲漸漸的弱下去,從正堂中由眾丫環攙扶出昏厥過去的父女二人。男者三十出頭,俊美卻瘦弱,氣色灰白神情哀傷,女孩大約十歲,臉色慘白,形容枯槁。
這男者便是這泰山望族虞家主人,虞予,祖上殷商之家,因資助太祖登基有功,特賜了虞家子孫可在朝為官。虞予出世為官在戶部,因性子耿直,看不慣官場的醃臢之事,便請旨回鄉建了弟子學監,在貧民中選取德優智優之人才教授學問,舉薦為官。
剛才那個哭死過去的女孩便是虞予唯一的女兒,虞珍,他的結發妻子羊氏剛剛過世,兩個人悲痛萬分,在靈堂之中已經昏死好幾次,虞珍的乳母劉媽媽怕大小姐哭個好歹,連忙命人把兩人攙扶出來,送到臥房休息。
隨後又從靈堂走出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和一個六七歲的女孩,男孩叫虞瑞,假裝沉穩,臉上卻掩蓋不住滿滿的淒色,微胖的女孩是他的妹妹虞珠,她雖然懵懂,卻也靜靜的跟著哥哥。兩個人是虞予遠方的祖第虞翰的兒女,虞翰在涼州為官,妻子早逝,怕孩子受不了涼州苦寒幹冷的天氣特意送到虞府照管。
在後麵魚貫而出的幾個楊柳細腰的女人,雖然穿著麻衣白布,卻也描眉抹粉,各個看起來神采奕奕,完全不見一點兒傷悲。當他們看到虞予虞珍為丫環婆子送回臥房,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有幾個嘴角還掛著一絲嘲諷的冷笑。
突然,西廂房虞珍的屋子裏傳出小丫頭的尖叫聲:“啊——”
接下來是劉氏帶著哭腔的喊叫:“小姐,小姐,您醒猩,夫人剛走,您可不能跟著去啊!小姐,小姐……”
東廂房裏的虞予被驚動,神色慌張,步履踉蹌的跑過來,“珍兒,珍兒,你可不能去,珍兒……”
初入泰山虞府
清明剛過,春回大地,萬物複蘇,鮮豔的迎春花映襯著白色的靈帳更顯得異常的妖豔刺目。劉媽媽從虞予住的廣謙院回到天香院,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迎春迎過去:“娘,老爺怎麼說?”
劉媽媽皺了皺眉,嗔怒道:“在小姐的院子裏怎麼能叫娘,不懂規矩了?”原來迎春是劉媽媽的親生女兒,比虞珍大幾個月,所以劉媽媽才被虞珍的母親羊氏夫人選為乳母。
迎春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小聲嘟囔:“夫人和小姐都允了,為何今日才不能說?”
劉媽媽低聲訓斥道:“住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現在什麼時候了,瞧瞧小姐的樣子……”劉媽媽欲言又止,狠狠挖了一眼一臉天真的迎春,抬腳進屋。
劉媽媽一進內室,隨意的飛快掃了一眼內室的環境。在沒有發現什麼變化之後,才將視線落在了窗前的一張軟榻上那個正半倚半靠在軟枕上,怔怔的望著窗外怔神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