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楠講述這段往事的時候,已經是忍不住淚流滿麵。
許家人丁不旺,許老跟當年那些娶三四次老婆的元老們不一樣,他三十多了才跟比她小了十八歲的許老太結婚。
一直到四十三歲才有秦毅的父親許北上,四十五歲又添了一個女兒許南下,也就是現在的許楠。
所以許楠和許北上的感情,遠要比一般的兄妹要深厚,許北上的死,曾經一度讓許楠崩潰。
即使時隔多年,每每想起都是淚如雨下。
就連秦毅也是被這段往事所感染,他能夠想象的到,在火車入獎之後,人將會是多麼的絕望和惶恐。
而親生父母在那種絕望的情況下,還能把水壺綁在自己身上,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這是當之無愧的大愛。
可在幾分鍾之前,自己甚至在心裏埋怨他們把自己丟棄,痛恨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想到這裏,秦毅心裏又羞又怒,憤聲說道:“為什麼前方有洪水,火車還不要繼續往前開,沒有人讓他們停下來嗎?”
“那場洪水來的太突然,而且又是在深夜,當年的通訊什麼的又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多方麵的因素,鑄成了這場悲劇。”許楠搖頭悲歎。
她沒有跟秦毅說的是,當年許老為了此事雷霆震怒,一大幫跟此事牽扯到關係的人,都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許楠說完,上前去抓住秦毅的手,激動的說道:“小毅,你不能怪你父母,他們沒有對不起你!這一切,都是意外!”
“孩子,讓奶奶摸摸你……”一直坐在輪椅上的許老太太,忽然伸出枯瘦的雙手,在麵前的空氣中劃拉著什麼,掙紮著晃晃悠悠的從輪椅上起來。
眼看老太太要摔倒了,秦毅趕忙手疾眼快的過去扶住老太太。
看著老太太在屋裏都戴著墨鏡,秦毅心中很是納悶,他可以肯定,老太太絕對不是在耍酷。
許楠看出了秦毅的疑惑,開口說道:“那場洪水過後,老太太一下失去了兒子、兒媳和孫子,接受不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實,悲痛的哭了一個禮拜,把眼睛給哭瞎了。”
“沒有去醫院治療嗎?”秦毅有些心疼的說道。
“怎麼沒有?動了兩次手術,每次好了沒幾天,就又複發。最後醫院都不敢再動刀了!”
許楠心疼的說道:“你看老太太這憔悴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她比老爺子年紀還要大?其實她比老爺子小了將近二十歲,十八年前剛過四十,生生的被那個悲劇給折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秦毅聽到這話,握著老太太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在替老太太心疼。
四十幾歲的女人,不僅承受了喪子之痛,還要麵對無盡的黑暗,真是太不容易了。
“孩子,別怕,奶奶不會傷害你的。”老太太伸手搭在秦毅的手背上,手也是因為激動而在顫抖。
秦毅握住老太太的手,把老太太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柔聲說道:“奶奶……我不怕,我是……”
後麵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老太太也是雙手像是捧著一個寶貝青花瓷一樣,一點一點的在秦毅臉上移動。
像是想要通過雙手,將秦毅的樣子,刻畫到腦海裏。
連續小心翼翼的用手感受了秦毅的臉兩遍,老太太才喜極而泣:“是我的乖孫,長得跟我的北上一樣,可惜奶奶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了。”
許前進走到跟前也蹲了下來,一手握住老太太的手,一手握住秦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