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被清空了,岢嵐立在那‘駕駛艙’前,罕見地躊躇了起來。
“怎麼了?害怕?”
約禽不知從哪跳出來,竄到岢嵐的肩膀,嘴裏嘲笑。
“是呀,我在害怕什麼……”
“你在害怕找不到想找的東西,你在害怕找到了不想看到的東西,你在害怕喪失了去找的勇氣,你在害怕找到了該找的東西卻不認識!切,你害怕的東西多了去呢!”
是的,岢嵐要找影像資料,就是想從中找到與自己身世有關的線索,看看能否借此恢複記憶。
可事關自身,難免就患得患失。
“找!”
岢嵐畢竟是岢嵐,他很快拋掉了這些雜思,進入駕駛艙,戴上頭盔,開始瀏覽起大數據庫。
兩個小時後,岢嵐摘下了頭盔,歎了口氣,也不知是憂還是喜。
末望的大數據庫是殘片,岢嵐首先選擇的就是‘人事檔案’,那裏麵有接近十萬人的詳細檔案,比如照片、3D影像等等。
岢嵐一個一個地去看,希望能從翻看這些人的照片中找到自己失落的記憶。
可惜,並未有共鳴。
“你才看了一千多個,其餘的要等網絡搭建好才行,別氣餒。”約禽開口了,這次,明顯是左。
“放心,我沒有氣餒,時間很緊迫,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分秒都不該去浪費。”岢嵐攥著拳頭,仰頭望著那藍灰色的天空。
短短幾天,方敬儒就似衰老了幾十年,因為,結發妻子走了,在那次被大凶荒獸造成的‘地震’中。
此時,他剛從‘三號居住棚’的出口彈出,馬上被人套上了護具,領到一旁的空地休息。
有人遞上水,方敬儒默默地接了,倒進了護具的儲水口。
“爹,爹,是你嗎?”
方敬儒坐下沒多久,一名沒戴護具的戰士,飛速跑來,在自己麵前急刹車,大口地喘氣。
“啊,是進鑫,你還活著,太好了!”
方敬儒藏在護具裏的老臉,掉下了眼淚。
“爹!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小妹我也找到了,就差娘了。”
“婷婷也活著啊,太好,太好了!你娘在天之靈,肯定能安息了。”
“什麼!娘她!”
“走了,走了啊!我一直沒你們的消息,不敢去見她,現在好了,進鑫啊,你以後要照顧好你妹妹,來,幫爹摘了這護具,爹累了,想你娘了。”
荒獸大軍走後,三萬多人類由於是被強行‘趕’上地麵,很多家庭都失散了,其後,又被打亂了塞進十個居住棚過夜,因此,不少家庭到現在還未找齊自己的親人。
“爹,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不是的,爹是真累了。”
正當方進鑫驚恐地拚命規勸老父的時候,一聲厲喝在身後響起。
“你是哪個部隊的?誰讓你單獨與居民說話的?給我過來!你們,五十個居民,全部起立,跟我走!”
說話的是一名軍隊長官,率領一個小隊,來這片空地好像是領人的。
包括方敬儒在內,這片空地裏收納的從‘居住棚’裏出來的居民,恰恰好滿了五十。
“報告,他是我父親……”
“父親也不行,給我站一邊去,別妨礙我辦事!”
那長官麵容冷酷,一揮手,立刻有士兵上去,把方敬儒父子分開。
“鑫兒!”
“爹!”
“這位長官,是我要求死,不關我兒子事啊!”
“爹,你別亂說話啊!”
“求死?”
那軍隊長官眼睛一眯,哼道:“岢主正在殫精竭力為我等謀出一條生路,你倒好,隻想一死解脫?媽的,太自私了,簡直無恥!喂,你們給我看好這個想自殺的老頭,不準他死!哼,要死也給我死在‘試煉場’上,呸,懦夫一個!看著就惡心,給我趕到隊伍最後去!”
在方進鑫的哭喊下,方敬儒被兩名士兵壓著,驅趕到了五十人隊伍尾部。
啊?求死都不讓?!
方敬儒沒有反抗,他隻覺腦袋嗡嗡作響,一陣迷糊、滿腹問號:我死我的,怎麼就無恥,怎麼就自私了?還有,試煉場是什麼?為什麼要死也要死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