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包車一溜煙地跑了,柳風擦了擦額頭的汗說:“你又管閑事了。”
“他那麼急,能幫就幫囉。不過,老林是誰?”沈靜安傻乎乎瞪著大眼睛朝柳風看。柳風的一張白臉不管曬多少太陽也不見黑,他笑說:“那誰知道!看我也沒用!”
沈靜安想了想說:“那先放到放圖書教具的那個小倉庫去,然後再去問問哪個是老林。”
七七四十九天滿了,那烏龍亭女靈早就過了奈何橋了,張道一完成了他的工作,是返回八卦田的時候了。然而,他決定留下來。
張道一決定留下來,陪著沈靜安,陪她到老,陪她到死。她什麼也不懂,沒有關係,哪怕她以後會愛上別的什麼人,哪怕她會跟別的男人結婚,都沒有關係,他願意守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守她一生,看著她幸福,看著她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孫子,看著她滿頭白發,再送她最後離開。
他就是想一直守著她,守著她一生,就算最後又是隻留下自己孤零零一個,再一次品嚐失去的痛苦,也沒有關係,反正他這麼老了,皮厚肉糙的,還怕什麼呢?
就為了那一份溫暖的、人間的感覺,幾十年也是好的。盡管跟漫漫無盡頭的生命比起來,這幾十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有總比沒有好。既然遇上了,就放任自己再貪戀一回吧,再貪戀一回這人間的煙火,有幾年算幾年。
建林又給張道一帶來了一筆錢,還說哪天派車開一趟送他回八卦田。他卻說:“也不用送了,我暫時不回八卦田,你跟村長,你叔叔說一聲,我準備跟Dr.楊去昆侖山走一趟。還有這房子也不用退,我孫子要來了,我準備繼續租下去,給我孫子住。當然,後麵的房租我自己會付的,不用公司操心了。”
建林又跟張道一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告辭,回去向自己老板複命了。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到:“張大師不是一輩子都沒結婚嗎?哪來的孫子呢?”
隔天,張道一去跟房東簽了新的租房合同,交了房租,又向房東交代清楚自己走後孫子要來住的事,以及請房東多多關照雲雲。又過一天,他像模像樣拎著箱子,做出要出門離開的樣子。
應立軒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打量著他說:“真能演,可惜不能參加電影節,角逐個影帝啥的。”
張道一也不理他,管自出了門。到了下午,他又回來了,不過已經變了個樣,準確的說,是變了個人。白須白發都沒有了,露出他原本年輕、清爽、硬朗的麵容,濃眉大眼的,很短的頭發,倒像是剛剛軍訓回來的男學生。他穿著牛仔褲、球鞋、白襯衫,很簡單,又很精神,很好看。手邊還拖著一個拉杆箱,倒像是剛下了火車,風塵仆仆的樣子。
應立軒圍著張道一盤旋了兩圈。幾個小時的工夫,張道一已經從一個老者變成了青年,而應立軒也從一個青年變成了鸚鵡,還真是世事無常,風雲變幻啊!應立軒咂吧著鸚鵡嘴說:“大變活人啊,這就算是送走了爺爺,迎來了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