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將梳妝台上的一絲碎發撿起,扔進一旁的火盆:“我娘說,人的頭發是有靈魂的……”
“什麼?”莫纖語奇怪的轉過身看著楚宴將一根根碎發扔進火爐。
楚宴麵色柔和,沉浸在回憶當中,兀自說著:“我娘說的對,人的頭發的確有靈魂的,仿記得那日人人都說你葬身火海,唯獨我不信,並不是因為我執拗,手裏握著你殘留的發絲,似有餘香留存,那刻我便堅信,你的靈魂依舊在,隻是有意躲著我們罷了……”
“謬論……”莫纖語輕笑。
“是啊,可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我才堅持相信你沒有死,當我在玉峰山上與靈禪子對弈時,看著你在一旁乖順的樣子,我心裏便想,等或許哪天你膩煩了當下的生活,或許願意與我煮酒布菜,過著我父王曾與我母親最向往的生活……”楚宴嘴角帶笑,仿若一切都如他想象中的美好。
“他們想要的生活?”莫纖語平靜的問道。
“嗯,我父王曾對著母後說過,等天下穩定,便與我母親種上滿院梨花,梨花樹下吟詩作畫……隻可惜,母親終歸沒有等到我父王帶她走的那一天……”
“……”
看著楚宴眼中多了幾分悵然,莫纖語始終無法開口說些什麼。
莫纖語伸手握住楚宴手中的梳子:“楚宴,東方朗為何一直沒有皇子?”
楚宴身形一頓,鬆開手中梳子,看向一旁。
莫纖語起身笑笑,繼續問道:“從我父皇在位時起,皇室一直子嗣稀疏,你不覺得奇怪?”
楚宴回身望向莫纖語,淡淡道:“你想過的,我也曾經想過,隻是,並不是我……”
莫纖語點頭,歎了口氣:“楚宴,你知道,我與商子闕無緣分,並不全因為先帝的一紙遺詔……”
楚宴眼中有難見的驚慌,忙開口解釋:“纖語,我並沒有隱瞞什麼!更不會痛商子闕一樣頑固不化,這你是知道的。”
莫纖語勾起唇角,笑道:“我當然知道,否則你又怎會甘心做我身旁侍衛兩年有餘?”
楚宴不語,垂下頭隻看自己袍角。
莫纖語並不急著開口,而是緩緩坐回到凳子上,自己抓起梳子,一下下梳理肩頭秀發。
許久之後,楚宴終於湊過來,將莫纖語從身後摟住……
感受著楚宴身上陣陣梨花淡香,莫纖語並沒有推開,隻靜靜的盯著銅鏡中神色滿是掙紮的楚宴。
“纖語,我無意瞞著你什麼,其實你都知道的,我以為便不用刻意去說……”
“可我更願意你自己來告訴我,說之坦然,聽之欣慰……”莫纖語語氣平淡。
楚宴默默點頭:“是,我承認當初接近你是為了盡快混進皇室,給我父王報仇。”
莫纖語微微笑起,不言不語,依舊盯著銅鏡,仿佛看著楚宴,又仿佛看著自己。
人總會想著有一種麵具將自己掩飾起來,尤其在沒有安全感,或者做錯事的時候,逃避顯然是一種最簡單的方法,於任何人都是,於楚宴更是。隻是今日的莫纖語忽然問起,楚宴卻不敢不說,他怕,怕自己會再次錯失,怕自己同商子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