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俗話說的“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是不是有什麼科學道理,但這天下午,我的右眼皮就是跳個不停,而我對《春宵一刻》的修改,就是磕磕絆絆,越改越沒譜。
效率太低的話,幹脆點一根兒煙消磨時間吧。
差不多下午快四點的時候,隔壁江山文化公司突然顯得嘈雜喧鬧不已,本來我坐在椅子上並沒有什麼反應,可大概是坐久了太無聊吧,我起身走出辦公室,側耳傾聽他們究竟在議論著什麼。
不過大家一看我出現在他們的辦公室裏時,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瞬間安靜了下來。我也沒有厚著臉皮跑到他們麵前問,而是追著一個要出去談業務的男生下了樓。
我趕忙追上他,並笑嗬嗬的給他遞了一支煙,忙問大家在議論著什麼。
“哦,我認得你,你就是寫《我把你看穿》的霖菡吧?”男生正打理著他的電瓶車,我笑著點了點頭。
“你居然都還不曉得?你們老板在三環路上出車禍了。”說完,男生騎著電瓶車絕塵而去。
我突然一愣,難道是耳朵壞掉了麼?
楊老板?三環路?車禍?
這時我才突然想起,楊老板著急忙慌的離開辦公室時神情慌張,而且欲哭無淚的喊了一句“我這輩子到底得罪哪路神仙了,為啥子老天要這麼對我!”難道是因為什麼事情讓他心神不寧,所以才導致在趕去處理事情的途中出了車禍嗎?
我趕緊撥通了楊老板的電話——無人接聽!
我隨即又撥通了楊女士的電話——關機!
我心道一聲不好,料想事態可能有些嚴重。對,小楊,我有她的電話,她一定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趕緊撥通了小楊的電話,電話大概響了七八聲之後,終於通了。
“小楊,楊哥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在哪裏?”我的話還沒說完,小楊那邊就傳來了嚶嚶的哭泣聲。
她痛苦的抽泣,告訴我說楊老板發生了很嚴重的車禍,正在第三人民院搶救……
我一聽,心裏“咯噔”了一下。我簡單安慰了小楊幾句後,趕緊丟下煙頭,到公司外的一個水果鋪買了點水果,騎著我的電瓶車迅速趕往三醫院。
當我一路打聽到一個出了車禍被送進來的姓楊的男士現在何處時,服務台的護士小姐略帶同情的望了我一眼,然後順手一指三樓——那是ICU,重症加強護理病房?
我三步並著兩步跨上三樓,不遠處,早已看到精神疲憊的小楊呆滯的站在一個女人旁邊,而小楊身邊的這個女人,正是已經和楊老板離婚的譚總監。
小楊一看到我,小臉蛋瞬間扭曲成了一團,頓時淚如泉湧的緊緊抱著我。
“小霖哥哥……小霖哥哥……”我趕緊一把將小楊摟入懷中,就像一個長兄一般愛護著她,我分明感覺到小楊的淚水已將我的襯衫打濕一大片,她是在悲傷的顫抖嗎?還是那陣顫抖來自於我?
少女的陣陣嗚咽,裹挾著沉重的悲痛,這是極度的恐懼,這是難以自已的悲從心中來。
譚總監眼眶紅潤,呆滯的望著我,好像在表達一種謝意。我與她互相點了點頭,算是彼此的招呼吧。
我將小楊扶到椅子上坐下,我搜腸刮肚的想要找到幾句合適的字眼來安慰悲傷過度的她,可我發現,再好的道理、再強的邏輯、再優美的詩文,當此刻麵對少女的眼淚和悲傷時,都顯得是如此蒼白無力。
漸漸地,她靠在我的肩上睡著。
“她的孩子沒有保住,老楊趕著去醫院,在途中追尾發生了車禍,已經搶救了三個小時了,可能……”我很少看到譚總監難掩的悲傷流淚,看來,畢竟是多年的夫妻情分,麵對楊老板如今的遭遇,她的惻隱之心顯而易見。
事到如今,我沉痛冰涼的大腦,才明白楊老板欲哭無淚感歎而出的那句話,原來,他的沉痛悲傷是因為楊女士腹中的孩子,終究是沒有保住。而更為嚴重的是,經醫生診斷,楊女士再次生育的可能性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