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把文睞送上樓後,我的身體依然停止不住的瑟瑟發抖。我坐在駕駛位置上,顫抖著點燃一支香煙,以期來平靜自己的情緒。但我最終發現,這隻是徒勞。
車子的速度時快時慢,我的呼吸也時而緊張、時而急促,仿佛此時此刻,我仍能看到一臉笑容的盧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跟我介紹那宏大的融資項目,她披到腰間的長長頭發,她端著紅酒杯與我碰杯慶祝,她坐在我的懷裏喃喃自語。
如此鮮活的一個生命,就此隕落。隻有在淩晨的空氣中,我再次沉重的表達著對盧女士的哀悼。這個在我生命長河中匆匆劃過的一顆可能並不完美的流星,也有帶給我的一絲感動。
一路走好吧,盧娟女士。
趕到警局的時候,連夜加班加點破案的民警們告知我案子已經告破。警方是通過盧女士指甲縫裏留下的凶手的皮屑,和下體裏殘留的男性液體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並通過天網係統很快將犯罪嫌疑人全部抓獲。
讓我吃驚的是,那一晚侵害盧娟女士的犯罪分子竟然是三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這些個個身上都背負著無良前科的人渣,對盧娟女士進行了長達7個小時的性侵和變態折磨,最終盧娟女士被對方鈍擊頭部而身亡。
現場,情緒還未恢複的盧玉萍一見著我就抱著我痛哭起來。我滿眼的淚水,隻能無言的拍著她的背,蒼白的安慰起來。最終,在我的陪伴下,盧玉萍簽字同意了對姐姐盧娟屍體進行火化安葬的意見書。而警方,將立即向法院提起公訴。
這一晚,我帶著盧玉萍來到歐洲小院的客房裏住了一晚。我告訴渾身驚顫的她,哥哥就在隔壁,如果你感到害怕了,隨時可以過來找我。而我當然也知道,依然沉浸在喪失最後一位骨肉相連的親人中的巨大痛苦中的盧玉萍,哪裏能睡的著啊。
第二天一早,我向公司請假,陪著盧玉萍對盧娟的後事進行了安排。我們安安靜靜的目送盧娟的遺體被送入那個滿腔怒火的焚屍爐裏,在冰涼的火葬場,就我和盧玉萍兩個人,簡簡單單的送完了盧娟的最後一程。這個沒有親人陪伴、沒有親戚朋友緬懷的女子的追悼會,就此結束。
按照安排,我和盧玉萍在喪葬公司的帶領下,將盧娟的骨灰埋葬在了黃花溪公墓一平方米不到的土地裏。當喪葬公司的工作人員全部離開後,就隻剩下我和盧玉萍兩個人了。
望著連夜趕製出來的簡易墓碑上姐姐盧娟的照片,盧玉萍的情緒再次崩潰,她嚎啕大哭,抱著冰涼的石碑不忍離去。一滴、一滴的眼淚,瞬間傾瀉在冰冷的石碑表麵。這淚水,化作了盧娟留在人間的最後一絲溫度,漸漸蒸發、升空,繼而消散開去。
“玉萍,盧姐離開之前,委托我來照顧你。如果你不嫌棄,今後就叫我哥吧。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我站在盧玉萍的背後,輕聲告訴她,期望她能盡快從失去親人的巨大悲痛中走出來。
盧玉萍淚眼滾滾的望著我,竟一下子撲到了我的懷裏。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抽搐著,她不停的在我的懷裏猛烈的點頭,她的雙手將我牢牢抱住,似乎生怕我就此離她而去一般。
離開黃花溪公墓,盧玉萍擦幹眼淚認真的對我說,她會努力找工作,盡快將安葬姐姐盧娟的錢還給我。我一愣,沒有表態,沒有拒絕,而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告訴盧玉萍,為了她將來的職業發展,我已經報告紅老板,將推薦她到公司去上班。雖然這裏邊不乏私情的成分,但我認為,盧玉萍認真的工作態度和她所學的專業,是可以為公司的發展做出貢獻的。
盧玉萍淡淡的笑了笑,點頭說好。
回到市區的時候,我們簡單的吃完飯後,我專程帶她去電影院的VIP專座處點播了一部電影,這部電影曾經在我最迷茫、最憤青、最壓抑的時候經常觀賞,它的名字叫《放牛班的春天》。
整個電影播放期間,盧玉萍都非常安靜的注視著巨大的銀屏,我想,她應該能夠猜到我點播這部影片的用意吧。你才20歲而已,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所以,你必須得盡快振作起來啊小妹妹。
看望電影後,我對盧玉萍說了一些蒼白的安慰的話,將她送回了音樂學院。我告訴她,如果有事,可以隨時找我。我同時也讓她盡快做好準備,除去正常上課的時間,下周一開始,她必須到公司開始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