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垂眸地站在離穆少離幾步之遙的距離,戰戰兢兢地回話,至於解這九英落骨散的毒之解藥,他也是聽聞祖父說起過,具體是否真的能解,他的心裏也根本沒底。
因為以前所經曆過的幾例案例,中毒之人待發現之時,早已無藥可救,更何況中毒之人症狀各異,也未曾疑惑是中此毒。
而且恐怕下毒之人也是算準了這一點,畢竟天下之大,真正知道落英九骨散之人甚少,就算蘇娘娘真的因中毒之深而發生什麼意外的話,恐怕也無從查起。
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吧,想到這兒,他的脊背都忍不住微微一僵,在這深宮竟然有人敢對蘇娘娘下手?
“那還不趕快替本王取血……”
“本太子的血正好符合條件……”
穆少離和匆忙趕到的穆天其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隻不過穆天其此話一出口,不僅引起在場所有人的側目,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林太醫一時之間也愣住了,終於抬起低垂的眸光,有些驚恐地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四王爺,左右為難。
“王兄身份尊貴,又肩負重擔,怎可傷了身子,這點小事就讓四弟來吧。”穆少離說著已快速抽出貼身短劍,朝自己的手腕毫不猶豫地刺去……
瞬時鮮血如注,從穆少離的手腕處汩汩而出,林太醫、穆天其、萱兒都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穆少離救人心切,也不理會眾人,徑直走至桌前拿起一隻素白的瓷碗接過自手腕處流下的鮮血,一滴一滴滴入碗中,濺起點點的血花,觸目驚心。
他淡定地看著殷紅的鮮血自自己的身體裏抽離,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如果自己的血真的可以救靈兒,他就算將全身的血液都贈予靈兒又何妨?
穆天其將眼神掃向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蘇靈兒,凝望著她緊閉的雙眸,內心竟然閃過一絲絲擔憂,害怕她會就此長睡不醒。
心中冒出這個想法後,穆天其再次嚇了一跳,為何他的心竟然會莫名地與她牽扯在一起?
為何他寧願她此刻像平時一樣豎起全身的刺,與他針鋒相對,寧願她對自己橫眉冷對,冷言以對?
難道自己也早在潛移默化中中了她的毒了嗎?明明他應該恨她入骨的,就像此刻,她身中奇毒,不是正如他意嗎?
如果她真的就此長睡不醒的話,豈不是正中他下懷,像她這般惡毒的女人難道不應該受到上天的懲罰嗎?
她三番兩次想置若兒於死地,完全不顧及姐妹之情,就連無辜的孩兒都不放過,可憐他和若兒的孩兒還未來得及看上他們一眼,便已胎死腹中,若兒也許再也沒有機會懷上孩兒了。
可她非但不反省,反而囂張至極,毫不悔改,像她般蛇蠍心腸且又目中無人之人,身中奇毒,難道不是老天爺給她的報應嗎?
隻是為什麼看到她此刻毫無意識地躺地床上,他的一顆心竟然會莫名地糾結。
就在剛才聽到林太醫說要以人血做藥引子之時,他那句話幾乎是衝口而出,他真的無法解釋此刻紛亂的思緒。
“四王爺,下官替你包紮傷口。”林太醫見碗中已有半碗血之多,而且穆少離雙唇也已呈白色,臉色也略顯蒼白,嚇得不知所措,走上前就要替穆少離清理傷口,卻被穆少離製止住。
“林太醫不必理會本王,還不速去替娘娘配解藥。”穆少離一隻手支撐在桌麵上,以穩住自己的身子,他雖是個習武之人,素來身體強壯,可是一下子放出這麼多的鮮血,也不免感到十分乏力。
“四弟,你沒事吧?”穆天其及時扶住了穆少離搖搖欲墜的身子,看著他毫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為蘇靈兒刺傷自己的手腕取血,他的心裏竟然隱隱有些不安。
這是從前從來不曾有過的,而且四弟與蘇靈兒自小感情便十分好,他也一直十分寵著蘇靈兒,以前他總是一笑置之,不以為意。
不知為何此次心裏竟然會有如此奇妙的感覺?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穆天其一邊試圖理清自己紊亂的思緒,一邊吩咐萱兒替穆少離包紮傷口。
林太醫被穆少離一聲吼,哪還敢耽擱,也終於屁顛屁顛地回禦藥房替蘇靈兒配藥去了……
入夜時分,正是燈火通明之時,整個皇宮仿似白晝般明亮,紅燦燦的燈籠高高懸掛。
整個皇宮恍若一片燈的海洋,奢華而美豔。
本是該陷入一片沉寂之時,此刻卻是一片喧囂,特別是禦膳房一幹人等更是提心吊膽,負責牡丹殿膳食的小輪子和一名年長的太監更是被太子一群侍衛五花大綁地帶到了太子麵前。
“太子殿下請明查,奴才真的不知道為何蘇娘娘的膳食之中會有毒?”年長的太監磕頭如搗蔥,跪在地上早已老淚縱橫。
膽敢毒害太子側妃,其罪當誅,他在皇宮裏也呆了將近三十年了,一直安份守己,謹言慎微,從不敢做過害人之事,更何況是在蘇娘娘膳食中下毒了,就是借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