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沒有掌燈,初晨靜坐窗前,前日她在妙香山遇到微服的太子,可能是因為愛子早殤,從小青梅竹馬的女子也死於非命的原因,太子臉色有些憔悴。初晨不想與他說話,便遠遠的躲開,誰知太子卻叫人去喚她,她隻得上前。
太子憂傷的看著她:“你在怪我嗎?怪我那日沒有幫你說話?我當時傷心透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初晨真摯的搖頭:“我不怪你,任是一個人,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會那樣的。”她是真的不怪他,他這樣的人,早已沒有了多情善良的權利,換了她,她也會那麼做的。
太子絮絮叨叨的跟她說了許多,她卻隻是淡淡的應付,她不太習慣安慰一個陰謀失敗又到女人懷裏尋求安慰的男子,尤其是剛剛才被他背棄的女子。
她不是沒有看見太子眼裏的傷感和內疚。一年多來,太子對她體貼關心,溫柔多情,謙和有度,貌似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但是她心裏明白那是在沒有觸及到他的利益的時候。那件事情,有心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們這些女子不過是上位者鬥爭的工具和犧牲品罷了。
她不相信以太子的聰明,會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那天倒黴的是她而不是曾蘿,太子也會一樣的對她。權利爭鬥中,隻有勝者才有說話的權利,這點她一向看得很清楚。十多年的感情尚且如此,更何況她這個隻認識一年多的人呢?她自問沒有那樣超凡的魅力。想到這裏,初晨自嘲的笑笑。
“你看見我了?我就知道躲不過你。”低沉的男子聲音從薔薇花架下響起。一身白衣的彥信從花架下走了出來,對著窗裏的初晨眨了眨眼睛。
“啊!”隨著一聲低叫,清脆的茶杯破碎聲從門外傳來。潤露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三,三,三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裏。”初晨不由火冒三丈,這個家夥絕對是故意讓丫頭看見他的。也不知彥信低聲跟潤露說了句什麼,潤露一溜煙的跑了。
彥信走進屋裏,隻見初晨靜靜的坐在窗下,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映的她的臉如玉一般瑩潤,頭發散發著水一般的光澤,嫻靜皎潔如月光下盛開的白蓮。
彥信自顧自的走到她床前躺下,笑嘻嘻的:“你這沒良心的,就這樣對待你的恩人。”
初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迅速的抖了抖,道:“我不認為我們熟悉到這種程度,請你從我的床上起來。”
彥信單手支頸,側望著她笑:“嘖嘖,這麼快就翻臉無情,你真夠無情的。忘了是誰把你從那水深火熱之中救出來啦?未來的太子正妃?”下一秒,彥信俊美的臉湊在她臉旁,熱熱的氣息呼在她臉上,脖子上。初晨嚇得後退一步,緊緊靠著窗,警惕的道:“你做什麼?”
彥信道:“我看看你嬌嫩的小臉可有沒有被太子的寵妾劃傷啊!還好,要是被劃傷了,我可要心疼死呀。說吧,你打算怎麼報答我?最好是以身相許。”
初晨呸了一聲,道:“我可不欠你什麼。”
“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那冰玉荔枝是怎麼跑到張尚儀的懷裏的?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初晨鎮定的望著他:“冰玉荔枝是張尚儀從我身上搜去的,這一點有目共睹。”
彥信瞳孔縮了縮,從懷裏摸出兩根亮閃閃的銀針:“這東西你認識嗎?那天那兩隻虎被人動了手腳發了狂,我險些被傷,有人用這個東西救了我。”初晨湊過去看:“兩根再普通不過的繡花針,你的命還真大哈?真的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彥信拿起她的手,輕輕撫摸著她手上那個赤金鑲嵌紅寶的手鐲:“就是最普通不過的繡花針,你怎麼要帶這麼多在身上?我從來不曾聽說風家小姐擅長女紅。”
他的手很冰涼,初晨縮了縮手,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彥信不語,伸手在那鐲子最大的一粒紅寶石上連按了兩下,手鐲張開了一個小口,幾根銀針從裏麵落了出來。
看著彥信得意的笑容,初晨也懶得再裝:“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考慮怎麼報恩吧。”
“我不是已經報恩了嗎?如果你嫌不夠,我以身相許怎麼樣?”
初晨笑笑,“我怎麼覺得你是恩將仇報呢?”那冰玉荔枝的事情,絕對與彥信有關,紫苑郡主哪有來得這麼巧,那出現在麒兒身旁的冰玉荔枝又怎會那麼巧呢?她可不傻。
彥信笑得更燦爛了,“你都猜到啦?那你更應該感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