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人猛地推開,阿憐進來搶走碗,“你做什麼?你會要了她的命的。”阿憐不敢相信的望著這對都瘋了的母女。綠綺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將怒火壓下,她立起身,鐵青著臉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陽光穿過已經變黃,日益稀疏的梧桐樹灑進屋來,在青磚鋪成的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初晨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上是死一般的沉寂。阿憐坐在床前看著她,歎氣道:“你不要怪她,她也是個可憐人。”
“我知道那件事情在你心裏是一個解不開的疙瘩,但是事情已經造成,你現在這樣做又有什麼用?我知道你委屈,但又有誰知道夫人的委屈?天底下誰不愛自己的孩子?她卻不能,你一生下,命運就已注定。夫人不同於其他女子,她逼著自己不愛你,逼著自己不多看你一眼,為的就是將來的時候不難過。我知道你委屈,你悲憤,為什麼能夠快快樂樂生活在京郊莊園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別人。但是你要想想,犧牲你一人,為的就是風家上上下下以後再也不受這樣的委屈。”
初晨不動,阿憐道:“我問你,你現在是不是想一死了之?我告訴你,你這樣的死法是世間最窩囊的。如果你真的想死,這樣也不錯,省的害得更多的人與你陪葬。”
阿憐起身要走,身後傳來一聲壓抑的抽噎,見初晨伏在枕上滿臉是淚,低聲道:“怎麼活著這麼難啊!”便知她心結已經打開。
春意在門外輕聲道:“嬤嬤,我重新熬了燕窩粥。”
“拿進來吧。”阿憐親手喂初晨喝下那碗粥,看她睡著後方去了。
“她吃了?”綠綺夫人靠在窗前,看著滿園開得五彩繽紛的花花,神情冷肅。
“吃了,現在睡了。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哼,不省心的丫頭。你知道今日那廣陵王府派人送衣料來時跟我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你這樣生氣?”
綠綺夫人臉上閃過一絲猙獰,“那狗奴才居然跟我說,讓我把新王妃的衣服做的好看些,不要丟了廣陵王府的臉!又說他家王爺的脾氣不好,聽說新王妃身體不好,要我們盡量順著新王妃的意,到大婚那日交給他們一個活蹦亂跳,高高興興的王妃。要是新王妃出了什麼差池,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若不是我還有大事未做,我當場就打殺了那個狗奴才!看那隻狼崽子又能怎樣?”
阿憐歎了口氣柔聲道:“你這脾氣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變,這般好強,你又何必和他一個小輩計較?說起來,晨兒這段時間吃了不少苦,你也做的有些過分了。不要始終對她那樣強硬冷淡,人寒了心就不好了。”看見綠綺夫人臉色不好,她又道:“你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難道非要等到將來和著外人一條心來氣你,你才高興?去和她好好說說,她還是很重感情的。以後她若是肯幫著娘家,你也不必這般辛苦。”
綠綺夫人冷笑:“我已經做了,還和她說什麼?你也知道她的脾氣,隻怕是越說她越恨我不公平。她若是記著娘家,不管我怎樣做,她都不會看著她父親和弟弟過苦日子的。她若是心裏記恨我們,我現在去做什麼都是晚了的。隻是,我要問你的是,她怎麼會知道那件事情的?”綠綺夫人看向阿憐的眼裏竟然有些淩厲。
阿憐一愣,隨即有些淒涼的道:“你終究是懷疑我了。也罷,隨你信不信吧。去年三月底的時候,有天晚上你去京郊莊子的時候,被她看見了。”
綠綺夫人怒道:“你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
阿憐垂下眼睛:“她遲早會知道的。就算是我們這裏瞞得好,又瞞得住有心人嗎?這事遲早都要翻出來的。況且,她掩藏得太好,我也是在去萬春湖的路上才知道的。後來因為以為她可能活不下來,覺得告訴你也沒什麼意思,就沒有提了。你如果不信,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