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殿內,元霜輕咂了一口茶,唇齒留香。
天山雪菊,淡淡的甘甜和苦澀。沏茶之水則取自天山雪融水,雪融水沏出的茶,茶色淡雅、茶香馥鬱、茶味分層,別有一番滋味。
坐在元霜對麵的男子,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有著棱角分明的輪廓和俊美的五官,隻是眸中看不出絲毫感情,此時也沒有這個品茶的雅興。
此人正是慕冰。
慕冰盯著元霜手臂上的火焰印,道:“你真的要隨他下山?蕭將軍連年南征北戰,你做了他的軍師,怕是再沒有天山這般清閑的日子了。”
元霜笑了笑:“這一點我會比你更加清楚。”
“那你為何還要……”
“這是我必須要做的。”元霜知道他要說什麼,“這是我的選擇,也是我的使命。”元霜說著,腦海中浮現出了蕭子墨的臉龐,卻讓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不說我了,說說你自己。”元霜突然把話題引向了慕冰,“這次我安排你下山,你可知我的用意?”
“你說鮫珠?”
元霜淡淡搖頭:“我已經表明了願意跟隨蕭將軍下山,而且又承諾了絕不會離開他,這鮫珠對我而言還有何用處?”
慕冰沉默,若有所思。
元霜見他不說話,知道自己的預測又是準確的,便問道:“這鮫珠也是上古神物,和蒼煙玉一樣,看蕭將軍對蒼煙玉的態度便能知道,也是不會輕易拿給別人的,那你又是如何取得的呢?”
慕冰道:“確是蕭將軍的未婚妻,朝廷一品陸家的女兒陸雲兮交給我的。”
“可是那位陸姑娘親手交到你手中的?”
慕冰皺了皺眉,“不是,她托她的貼身侍女轉交給了我。”
元霜拍了拍他的肩膀,“慕冰,你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你是瞞不了我的。為何還在繼續逃避?”
慕冰一向看不出情緒的眼眸中此時卻露出了複雜的神情,有三分是矛盾,有七分卻是痛苦。
“我……沒有辦法麵對過去的事情。”
元霜長歎一聲:“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命運……慕冰,這是你無法逃避的。”說著,他琥珀色的眼眸望向了他漆黑如墨的黑瞳,“七日之後,你隨我們一起下山吧。”
“為何?”
元霜淡淡道:“清冷天山,無欲無求,無牽無掛,已經不適合你繼續留在這裏了。你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去了結,或是去追尋這段塵緣。”
“塵緣?”慕冰聽見這兩個字,卻是苦笑:“孽緣。”
蓮心閣中的雪蓮花又開了幾朵。可是主人不在,那些潔白的生命便像孤兒一般,晶瑩剔透的花瓣上落滿了細細的雪,寒風吹過時還會有幾片隨著風飄零,落在雪地中,被冰冷的白雪埋葬了。
雪蓮現在每日依舊住在寒冰樓,她的斜對角是蕭子墨的房間。
他每天早上很早就會起床,去天宮台小練一會功,時間不長,回來才會開始吃早飯。後來她才知道軍中將這一行為稱之為“早操”,是將士們每天都要做的。除此之外,他每天的作息也都很規律,吃飯、睡覺、練功都幾乎是在每天固定的時間。
對於在天山生活得隨意的雪蓮來說,她完全不能理解每天都重複同樣的事情是怎樣的感覺。一般人應該很難習慣這樣的生活,但他似乎已養成了他自己的習慣,即使沒有人監督他,他也自律性極強,從不放縱自己,似乎隨時隨地都緊繃著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