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我讓你有了溫度麼?”
元霜永遠是溫和的,他從不會對任何事情動怒,也從不為任何事情牽動心扉。這樣的溫柔,比冷漠更加疏離。
在天山的時候寒瞳曾經半開玩笑地對雪蓮說:“在你的幾個哥哥裏,表麵上看起來最冷的人是慕冰,但骨子裏最冷的人其實是元霜。慕冰直接從外表上就讓人知道他不能靠近,而元霜卻以溫柔作為偽裝,等到人靠近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根本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內心。”
元霜就是這樣一個外熱內冷的,清冷疏離的男子。
可是,卻隻有熱娜知道,他的溫柔。
“師父,是我讓你有了溫度麼?”
從疏離於塵世,到漸漸有了凡塵的人性。
元霜聽她問出這樣的話,竟然身體一怔。
這時,雨聲漸小,直到終於消失不見。夜靜謐得如同靜止,隻剩下了兩個人的呼吸聲。
“雨停了。”元霜沉聲開口,“我們回去。”
熱娜先是愣住,接著,低下了頭,淡淡說道:“嗯。”
原來,終究還是她多想了。
這樣,也好。熱娜想,畢竟,若是兩人間真的有了什麼,是違反門規的,這是逆天而行,決不可饒恕。
頃刻間她又恢複了以往的神態,好像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指著夜幕轉移話題道:“師父你看那顆星,是不是就是書中所指的……”
就真的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不曾問過那個荒唐的問題,他也不曾在那一瞬間失神。
熱娜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扯著一個男人的衣袖追著他問“你告訴我,你對我到底有沒有動過心?”這樣的女人。
第二日,新生入門大典上,熱娜和露珠的兩個弟子跪在師祖和兩位師父麵前,恭敬虔誠。
但沒有想到,在大典突然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熱娜的身子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其他弟子連忙把她扶起來,一號脈才知道,她昨晚受了風寒,居然是一直在憑著自己的意誌苦苦支撐了半天的大典儀式。
元霜皺了皺眉,派人送她回房間休息。而她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其實她是醒著的,他知道。
她隻是不願回頭看他,不知該如何麵對,僅此而已。
入夜,炎軍軍帳。
“鄂戎已經派兵重點把守瀧西。”蕭子墨低聲道,“下一步按照原定計劃,龍都統出兵崤函關,攻下潼城。”
龍勰摩拳擦掌,“這一次,老子可不會便宜那幫孫子。”
上一場崤函關之戰龍勰打得不過癮,蕭子墨和元霜都知道。而這一次他終於可以真正體現出實力,對於龍勰來說,這樣憋著甚至比遇到強勁對手打了敗仗更令他難受。
“由於上一次的‘潼城為餌、突襲瀧西’戰略,到時鄂戎即使出兵援助,也絕不會輕易派遣瀧西的守兵,所以這一戰我們一定要一舉拿下潼城。”蕭子墨繼續道,“能夠拿下潼城,我們就完成了收複瀧西計劃的第一步。”
元霜點頭,“沒錯,現在對於鄂戎可汗而言,他一定會在瀧西的守衛上十分謹慎,寧可潼城失守,也絕不會給我們偷襲瀧西的機會。”
“潼城一失,鄂戎與赫巴的結盟必然要倒塌。”蕭子墨緩緩道:“雖說赫巴實力有限,但畢竟占據了有利地形,若鄂戎與赫巴的聯盟解散,那麼鄂戎就會失去西部的屏障。而克孜達,遠水解不了近火,更何況,克孜達早有倒戈趨勢。”
三人在帳中密談整整一夜,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
蕭子墨回到營帳的時候,雪蓮已經睡著了。
他輕輕給她蓋上被子,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不禁感到內心深處的地方逐漸柔軟了起來。
“雪蓮……”
他很想要了她,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已經想好,一旦戰事結束,他就會立刻將雪蓮娶回家中,而所謂功成名就這般虛名,他早已不在意了。
前半生他為家族之名和肩上重任所累,所以他想這場戰爭結束後,他就向皇帝請求辭去職位,隻過一個平凡人的生活。
他會讓她給他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守衛國家這樣的重任,就讓他來接替吧。
想到這裏,他的唇角不自覺又勾起了一個柔和的弧度。他看著雪蓮,不禁覺得有些恍惚。曾幾何時她在他眼中還是孩子般的人兒,可是如今,他已經想到他們的孩子了。
不知這個小白兔做好了為人母的準備了沒有呐。
“你在想什麼?”
嗯?小白兔什麼時候醒的?他竟然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