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論如何(1 / 1)

那個雨夜之後,熱娜生了一場大病。連雲山的其他弟子本就並不多,更何況女弟子。加之熱娜是新入門的師妹,其他人也不方便過來照顧她。

因此,這段時間,她身邊的人,一直是元霜。

她身子虛弱,半夢半醒間,隻依稀覺得有一個人影一直靜靜守在她床頭,可是她從來都看不清他的樣子,隻覺得他身上的氣息是那麼熟悉。

她知道是他,可是她不願意去想。她的內心,不是感激,而是怨恨。

她恨,為何他不能再冷漠一點?為何他不能對她再絕情一點?!

何苦這樣,反而讓她淪陷更深。

所以她即使是醒了,也從來不願睜開眼睛看他一眼,隻怕就這一眼,便令她萬劫不複。

“熱娜,不要執迷不悟。”

那一天,她突然聽見了露珠的聲音。她睜開眼,看見露珠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床邊上,而元霜不在。

“熱娜,你我同為女子,你的心思,我何嚐看不出。”露珠歎息道:“早知如此,當初我應該收你的,不該讓師兄做你的師父。”

熱娜卻還在自欺欺人,“弟子不知師叔在說什麼,師父他很好,弟子深感收獲頗豐……”

露珠搖頭,“熱娜。”

熱娜沉默了下去。

“熱娜,你敢說你對你師父沒有動心?”

熱娜咬牙,“弟子不敢。弟子對師尊,隻有敬畏,絕無半點非分之想,多謝師叔關心。”

露珠聽罷,歎息一聲,接著,卻輕笑:“熱娜啊,你這性子跟你師父倒還有幾分像。”接著卻又是歎息,“隻可惜,你們不能在一起。”

熱娜低頭,“師叔所言,弟子都明白。師叔放心,弟子絕不會對師父有任何違背倫理道德的想法。”

露珠也隻能說一句:“但願如此。”

露珠走後,熱娜又回到床上躺了一會兒。她感覺到自己的枕邊有些濕潤,原來,不知何時,她竟已然淚流滿麵。

元霜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做了起來,平穩了情緒,見到師尊恭敬問好。

“不必在意這些虛禮。”元霜示意她坐下,眼神依舊是溫和的。

她突然對他變得如此禮貌,顯示出的是一種疏離。她想在他眼神中找到一絲不悅或是難過,甚至哪怕是責備也好,隻可惜,一絲也沒有。

你看,他有多溫柔,就有多冷漠。

熱娜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

想起之前跟露珠說的那番話,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不過,她現在迷途知返,她不會再這樣下去了。

她要正視自己的感情,這不過隻是對師尊的崇敬而已,也隻能是崇敬,再不能有其他。

熱娜這樣告訴自己。

元霜回去以後,露珠也找過他一次。

這件事是露珠的其中一個弟子告訴她的。

他說,當時他有事正好想找露珠師父請教,得知她去了元霜師父那裏,便過去了,在門口的時候,他依稀似乎聽到了他們提到了熱娜的名字。

但他並沒有這個膽子一直偷聽下去,見兩位師父不方便就自己離開了,隻遠遠聽到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

他聽到露珠問了一句:“那你呢?”

接著元霜的聽話他沒有清楚,隻隱隱約約在句子中捕捉到了一個詞:“不論如何”。

是不論如何都要怎樣呢?他不知道。

他把這件事告訴熱娜的時候,熱娜隻是冷冷一笑。

她想,他說的,無非是“不論如何他們也不能在一起”,或者是“不論如何他也不會允許這樣違背倫理的事情發生”這樣類似的話。

病愈之後,一切都恢複如常。因為他們已經進行了入門大典,所以就算正式成為連雲山的弟子了。她還是元霜的弟子,而元霜,也依舊還是她的師父——也隻是師父而已。

原本以為日子會就這樣過去,一直到她回鄂戎繼任大祭司,一直到她在有限的生命中慢慢地忘記他。

可是偏偏,天不從人願。

沒過多久,就出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