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對於惠子,山中天一在那一刻,真的沒有想到。他的心裏好像已經沒有了這麼一個名字似的,山中天一能夠想到的是,保長,乃至這幾個參與殺人的人,他們的心裏此時除了恐懼還有什麼?這些人剛剛看到錢時候的那種滿眼放光的興奮表情,已經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呆滯和無神。
就這樣雙方對看了很久,山中天一都沒有說話,他在等,等待著他們先說。終於山中天一等到了那個已經不需要的答案,但是並非是從保長的嘴裏說出來的,而是那個郭老二。郭老二也是在用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來平複他的內心,然後才對山中天一說道:“人已經殺了!”
郭老二不是保長,沒有對山中天一那麼客氣,再說這個時候,郭老二對誰都不可能客氣。他也恐懼,隻是郭老二把內心中的恐懼轉化成了憤怒,此時隻要有誰稍微的不順他的心意,他一定就會揮著手裏的鐮刀把那個人砍成一個和地上躺著的那個一樣的死人!
山中天一點了點頭,接著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他們說道:“幫人幫到底,還勞煩各位把他們兩個埋了吧!”山中天一指了指地上兩具屍體。山中天一也在想要不要把祖母的屍體帶回日本,不過這個主意似乎真的不怎麼高明。
這裏麵也有平時有事兒沒事就愛往這來的村民,知道這房子裏哪裏放著農具。周圍有兩個花圃,這是千水青葉活著的時候唯一做的事情,所以那個人很快的就和同伴找到了兩把破爛的鐵鍬和一個鎬頭。隻是這是三件工具都快要壞掉了,都是不知道是誰把自己的壞掉的農具和這裏的好農具換了過來。
天色已經晚了,所以他們隻是簡單的挖了一個坑,把兩具屍體埋了下去,等到明天白天再好好把屍體重新的埋好,山中天一也沒有任何的異議,反正事到如今,還計較那麼多幹什麼,都結束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發生在他身上的詛咒,以他的家破人亡而結束。年幼時候的一次意外,導致了他今天所有的至親摯愛都已經慘死。可是,山中天一又不能夠去恨,他能去恨誰呢?步沙嗎?可是想到自己當年對步沙的所作所為,即便此時的山中天一仍舊感到了過分,感到可恥。恨他自己?他的妻兒已經死了,就連老邁的祖母也死了,他為此已經受到了懲罰,而且遠遠不止於這些,難道還不夠嗎!所以,山中天一這個時候有些麻木了。
屍體已經被用一層薄土掩埋上了,是時候該結束一切了。山中天一看著地上的那一抹黃土,心中這才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孤獨之感。保長,郭老二還有其他的村民已經扔下了工具,向著下山的路走了。
走了幾步遠,郭老二才突然想起來,他們身上全是鮮血,也不知道惠子身體裏究竟有多少血液,竟然噴灑到了他們每一個人滿身都是。
就這樣下山,萬一要是被人看見了,一群人鮮血淋淋的,這豈不是有理也說不清了嗎?在者就算人家不說什麼,就血淋淋的走回家,還不把自己家的老婆孩子給嚇出個好歹來。而且,郭老二也覺得,帶著一身的血回家,太不吉利了。這血可都是那個小崽子的血,剛才也看到了,也聽山中天一講了,所以,更加覺得晦氣。於是三下兩下的就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個精光,夏天本來就沒穿幾件衣服,這樣一來脫起來倒也省事兒。
郭老二直接扔掉了褂子和那條已經補丁摞補丁的褲子,一個村民看著郭老二問道:“你這是幹啥?”
郭老二回頭衝著他說道:“哼,這一身的血,這衣服老子不要了,晦氣!”生活本來就不好,節儉的很。郭老二雖說扔了著衣服和褲子,但是心裏麵還是有些舍不得,尤其是這褂子剛做的沒穿幾回呢,畢竟,他可是窮的連褲衩都舍不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