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牝雞司晨(三)(1 / 2)

臨近年關,燕榕原以為陰魂不散的北齊太子又要南下交納貢賦,哪知此次出使的乃是禮部官員。既是外使來訪,當奉為座上賓,慶安王自是要親自作陪,教對方通體舒暢才好。

待到一行人上了酒桌,不分彼此地相互寒暄,再來一番觥籌交錯,便已各自醉了三分。燕榕不由向餘覽使了個顏色,他愈發殷勤地率禮部一幹官員勸酒。

好容易撬開了北齊官員的嘴,燕榕便聽到了些見不得光之事。許是北齊皇帝做太平王之時,性子壓抑得太久。自他登基至今,不過短短十載,倒是一口氣風流到底,連年廣納天下美女。而今後宮的美人與子嗣俱多,皇後的恩寵不再,便是連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太子遲玉原本娶了兵部尚書之女為妻,可新婚之夜卻撞了鬼,有人說王妃被嚇得瘋瘋癲癲,也有人說王妃病故了。遲玉至今沒有子嗣,也不知是不是當夜嚇得身形俱滅。

若說這父子二人,一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四處尋找方士延年益壽。另一個年紀輕輕便失了男兒根本,日後恐怕是要斷後了。北齊皇帝在這般情況之下,似乎是動了廢長立幼的心思,已經在諸位小兒子中物色中意的人選。

這其中最為受寵的,乃是當日北上和親的玉屏郡主。燕榕與她已有十載不見,想來魯媛出身將門,又是容貌與心智俱佳,能在美女如雲的後宮之中獲寵,也在意料之中。可她若是想要保得兒子,還要在諸多皇子中脫穎而出,卻是困難重重。畢竟魯氏當年背負著犯上作亂的罪名,魯媛少了靠山。

燕榕還在琢磨,便見那北齊官員喝得東倒西歪,捧著酒杯笑道:“聽聞管相的小女兒嫁了慶安王,當真是好命!”

“哪裏。”燕榕亦是舉杯道:“本王能娶她為妻,才是人生之大幸!”

“管氏女兒原本是太子妃的命格,登臨後位的人選,而今做了王妃倒是可惜……”另一人搖頭歎息,“管氏雖已覆滅,管相餘威仍在。若她能輔佐太子殿下,殿下又何愁不能早日登基?”

管相故去這樣多年,眾臣雖然不敢在陛下麵前提及,心中卻無不感念他的治世之功。兩個北齊來使一番歎息,便各自又飲了幾杯。

燕榕聽到此處,卻是再也無心飲酒。他與林馥不僅有了夫妻之實,而今連名帖都納入了宗正寺。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王妃,今生今世也不能改變。縱是如此,還有人千裏迢迢覬覦他的王妃?

燕榕並不生氣,隻是動了從未有過的心思:若是能教魯媛的兒子繼承太子之位,遲玉日後是否便再也沒有機會、對林馥虎視眈眈?

所謂一勞永逸,便是教遲玉一輩子都無法翻身。魯媛勝在聰慧,卻沒有家族父兄的依靠,她若想要奮力一搏,還需借助外力。若是鄭國公尚在,魯媛借助外力即可保得母子平安。可是鄭國公早已亡故,魯氏全族百餘男女也早已遷出了寧遠城。

燕榕心上滋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故而宴飲之後,他並未立即回府,而是隻身往宮中而來。宮中燈光如晝,皇嫂與小胭脂帶著凰兒在庭院中玩耍。燕榕抱了抱凰兒,神情難辨地看了燕枝一眼,便迫不及待地麵見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