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泊安見父親命隕,俯下身來,緊緊地抱著父親的身體,痛哭道:“爹爹,爹爹,你不能死,不能死。”他自小甚少感到父親的關愛,饒是如此,父子之情畢竟不同尋常,在這生離死別之際,自然而然引發內心最悲憤之處,難以自拔。
葛氏卻嘴角微微一彎,似是一笑,低聲道:“放心吧,我很快會來陪你的。”言罷,站起身來,環視周圍四大弟子。這四人雖是其夫楊知客的弟子,卻皆是由她從平民窟裏親自救出來的,是以四大弟子對她很是敬重。
趙飛鴻見師母有話訓示,忙帶著師弟三人跪下,道:“師娘,師父之仇不共戴天,還請您帶著小師弟遠離險境,由我等四人斷後。”他適才雖見葛氏一展玄功,然葛氏素來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文弱樣子深入人心,故而此話脫口而出。
葛氏手一揚,四人隻覺有一股無形真氣將自己托起,心裏莫名其妙,暗道:難道師娘真是天上的仙女不成?竟會如此仙法?不及細想,耳邊葛氏的聲音響起。“我與你們師父做了一世夫妻,自是生死相隨。隻是你們的師弟年紀尚幼,卻沒了父母,還需你們做師兄的多多擔待、照料才是。”
四人連連道:“師父師娘於我等有再造之恩,照顧師娘、師弟乃是我等應盡之責。”
葛氏拉起尚伏在楊知客身上痛苦的兒子,道:“孩兒,你要記得娘的話,以後遇到困難不要害怕,要勇敢,人生很長,你還會嚐到很多的酸甜苦辣,但你要一直一直開心,因為爹娘永遠會看著你的。”言罷,輕撫楊泊安額頭,楊泊安正欲勸慰母親,忽地頭暈目眩,昏了過去。
葛氏單手一擲,將楊泊安拋給趙飛鴻。忽地從腰間掏出一把羽扇,雙手互錯,羽扇竟化為四瓣,如花瓣一般輕飄飄托起五人身體,破開天頂瓦片,向外飛去。
門外五人見趙飛鴻五人要逃,兩個離得較近的黑衣男子腳踏仙劍,飛身而上,口中叫道:“小賊休走。”二人手中紅光一閃,四股真氣分向趙飛鴻五人擊去。趙飛鴻幾人隻覺後背似有排山倒海之力打來,比之往日師父所演示的功力不知強上凡幾,暗道一聲我命休矣,閉目待死。
卻聽得葛氏喝道:“快走。”便聽見身後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心知師母已與敵人交上手來,眼淚不禁流下,唯恨自己功力不夠,未能為師父師娘分憂。
那羽扇速度極快,隻一兩個瞬息,便已飛出二三裏遠,李武手執長劍,放下心來,道:“咱們跑出這麼遠,賊人應該追不上了吧。”趙飛鴻三人心中也如他一般想法,稍稍鬆了口氣。卻聽得身後一聲長嘯,回身望去,隻見一黑衣人竟禦空而行,朝己方逼來。
四人大駭,想要催動腳下仙器卻不得法,無計可施,隻聽趙飛鴻言道:“阿武,咱兩跳下去,必先、秋明兩位師弟引開敵人。”話音一落,便縱身一跳,一招猛虎下山,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堪堪停下。隻是他負著楊泊安,頗為不便,為護他安全,一雙手臂為山石折斷。
李武見師兄受傷,忙接過楊泊安,道:“師兄,且讓我來負著泊安。”二人不敢稍作停留,運上內勁,奮力向城外奔去。
至第二日天明,二人急行一夜,早已力竭,待欲再行,忽地為地上石塊一絆,摔下身去。李武素知楊泊安懷有先天怪病,不可破皮流血,否則定會臥床半月,吃盡人參、靈芝等仙藥才能好轉,是以適才師兄趙飛鴻寧可自折雙臂,亦不願楊泊安損傷分毫。他往常與楊泊安交情匪淺,護其安全,更是責無旁貸。他自己臉上雖為石塊劃得鮮血淋淋,卻也毫不在乎。
二人實在無法前行半步,隻得臥在地上一動不動,恢複體力。隻一盞茶功夫,四周天色竟突然暗了下來一般,一陣陣陰笑聲傳來,聽在耳裏,隻覺說不出的心煩意亂,李武功力較弱,不過片刻,竟噴出一口鮮血來,暗歎終究還是不能逃離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