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夏一聲叱吒天下,未逢敵手,同輩中向來被許為第一高手。隻因平生耽於俗物,終究尚差一招,突破先天境界,此乃時也命也,無可奈何。
到了百歲之齡,他已察覺出皇朝衰敗已是必然,隻是身為國師,自當以國朝興旺為己任,明知天命不可違而為之,這五十年,日日夜夜無不在為國朝後路出謀劃策,殫精竭慮。
這日,他聽聞胡老怪攪動天機,心頭一絲僥幸終於破滅,國朝崩塌已在旦夕之間,他平生誌向夙願便是‘國在人在,國亡道消’,存亡即在眼前,不由得他再多思考,當即恢複年輕時指點江山的風采,吩咐自九州劍以下各行其是。
九州劍聯絡往日與國師府有舊諸門派請求派人增援國師府府衙,以免宵小之輩趁火打劫;風鈴公主及諸弟子安排皇家貴胄及王公大臣家眷前往東海仙島避禍;勾逸守護葛仲華及其幼孫楊泊安。
待安排好此事,他直覺一身輕鬆,從前重擔似乎將要卸下,暗中看了看幾個徒兒,便即飄然南去,此去自是抱有死誌。他功力精深,不過半日功夫便到了南越大軍營帳之外。
南越大軍所向披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打得國朝軍隊為之膽寒,連日來一退再退,三兩日間,竟丟下十八座城池及數十萬百姓。
此時,胡老怪正欲十二位蛻凡境高手穩坐釣魚台,眼瞧著這凡俗軍隊翼翼生威,心下也自佩服,皆暗道:此般數十萬大軍之戰,其勢之威猛,饒是我等蛻凡極境高手也不得不避其鋒芒,素日裏倒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胡老怪境界最高,柳江夏尚在十裏之外,他已察覺端倪,心頭暗自疑惑道:“這柳江夏一身本事不弱,若是殺了他倒也還需費些本事,莫若帶他與這十二個蠢貨先打上一架,老祖我漁翁得利,豈不美哉?唐至闊英明一世,如今叫他唐家六個蛻凡高手盡皆喪命於此,他日唐至闊得到消息,不知會作何感想?哈哈哈……”
一念至此,當即胡老怪冷哼一聲,大聲道:“此等微末手段,對付凡俗武學粗魯之輩倒也有些用處,若是碰見我等,哼哼,那也是不夠看的。哼,這也沒什麼意思,你幾位在此候著,以免生變。”言罷,轉身出了營帳,匆匆朝山林深處躲去。
那南越國師人老成精,見胡老怪前言不搭後語,料知有變,然而他身為東道主又不可丟下在場諸人,自行離開,隻好吩咐身旁伺候的兩大弟子做好防禦準備。兩弟子接過命令,轉身便走。
這二人離開不過片刻功夫,忽然間一聲巨響,便覺地動山搖一般,腳下土地紛紛裂開。眾人皆是蛻凡境高手,眼見這般跡象,分明是有了不得的高人前來索戰,然而以眾人之能,竟也沒能察覺,可見來人功力之高,遠在諸人之上。
眾人紛紛躍起,腳踏仙劍,手撚法訣,各處畢生絕學往柳江夏身側打去。柳江夏冷哼一聲,身子微動,便如鬼魅般避過眾人包圍圈,隨手還了一掌,諸人不敢硬接,各自避讓。
隻待各自身形站定,互相對視一眼,又瞧著柳江夏,心頭皆是大駭,暗道:這老兒突破了先天之境不成?竟有這般鬼神之術。當即南越國師上前問話道:“柳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柳江夏一擺袖,冷聲道:“爾等卑鄙小人,竟敢篡改天機,禍害天下生靈,嘿嘿,豈不是不把老朽放在眼裏?”
唐門六老自家門中有一代先天高手唐至闊坐鎮,平日裏眼高於頂,向來不把其他蛻凡境高手放在眼裏,柳江夏如此不留情麵,怒斥眾人,他幾人哪能忍得下,當即一身著青衣老者,踏步上前,喝道:“柳老國師何必動怒,天下蒼生遭受冰雪之災,南邊諸郡死人無數,億萬莊稼全部被毀,我輩修士豈能袖手旁觀?上古聖人修道便是為此,咱們堂堂之輩,不能失了朝聖之心啊。”
柳江夏瞧著那人明顯地挑釁之意,口中連道:“好,好,好,看來諸位是有意與老朽為難了。”他‘了’字一出口,猛然間一腳踢出,立時風雲變色,身後十餘把戰旗朝唐門那人擊去,那人雖早有旁邊卻哪知對手一招之威,竟至於此,揮劍將戰旗全部打落,卻最後三道淩厲真力一道也沒避過,被打在氣海之上,立時落了下去,眼見是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