窫窳聽了天妖的話也有一絲恍惚,片刻後卻嗤笑道:“不曾滅我元神,卻用這帝屋神木桎梏於我!”
天妖歎道:“帝屋神木乃禦凶滅妖之物,以此相縛卻也形同滅絕無異了。”
“嗬!”窫窳哼笑一聲,嘲諷道,“可惜他們忘了,窫窳曾是霜霖,也曾是天庭之屬,這帝屋能滅妖魂卻又如何斬斷仙根?!”
一絲仙根殘魂賴有帝屋成全苟且,雖然沉眠無覺,連自己近在咫尺的肉身也掌控不了,但是好歹保全了下來。如今再度蘇醒,還與主子重逢,算不算天意?!
霜霖想著自己如此諷刺的經曆,不由又想起了當年,聲起哀慟:“隻可恨霜霖無用,眼睜睜看著主子隕滅卻無力挽回。主子受的那些罪,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見他悲憤交加難以自持,那聲音複起,溫柔安慰道:“霜霖,別難過,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霜霖被他勸慰好一陣,漸漸平複。想起重生難免驚喜,再思無力動彈,還共居一體,又不由羞慚。
“主子回來原該大禮相迎,眼下卻與霜霖拘於一處,委屈主子了。”
天妖歎道:“有什麼受不得的?自打天地間有了我這麼一人,我所得的便盡是不公,眼前這些又豈能稱之為委屈?霜霖,你也莫要一口一個主子,早對你說過,沒有外人時喚我浞生便好。”
“是,主子!”
天妖見他習慣成自然,無奈。想了想問道:“霜霖,你可知我這一絲魂魄因何會在你的身體裏?”
“不知。”霜霖也茫然,想了想,猜疑道,“會不會是當年危急時刻,妙用真人做了手腳?”
“你說瑤姬?嗬嗬,絕無可能!”天妖聲色泛冷,“今後在我麵前不準提她。”
“是,主子。”霜霖囁嚅應下,問,“那,接下來我們又當如何行事?”
“不急。越是有恨,越是不甘,就越要看清自己的脆弱無助,耐得住孤獨寂寞。原因無他,既是毀天滅地的恨,那便要用毀天滅地來償;既要想行毀天滅地之事,便要有那毀天滅地之能!”
眼下不過殘魂一縷,又是身陷桎梏,談什麼都是空談。
霜霖聞言嗬嗬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機緣來之不易,還是先求安穩為宜。放心,身為窫窳時習得擅水之法,眼下雖然修為盡失,我卻還不曾忘了龜息能耐,‘裝死’不難。”
“唉,沒想到我也會有如此窘迫的一天,都是當年被折騰得太過厲害了。”天妖也笑,又感歎道,“蒼天戲我,天界之人負我,到底這可笑的命運還能留有一線。”
焉酸草依舊黃華怒放,天嬰仍是白骨森冷,在五星陣上蔓葉交纏。窫窳仍是死屍模樣,隻有藏納腹中的兩個微弱元靈自己知道彼此的存在。
休養適應一段,窫窳體內聲音又起,開始商議脫困之計。
“霜霖。”
“主子,我在。”
“唉,你我畢竟不同,這帝屋能夠供你修複,對我卻作用不大。你可有法子將那天嬰草夠來我用?”
霜霖一驚:“這可不是一般的天嬰草,酆都大帝在上頭施了禁咒的!”
“我知道。我生來帶有陰濁之氣,或者他那幽冥之術反而能夠成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