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泥那句“不得殺生”的話嚇不住屈軼,落塵其實是有些發怵的。除了上回在流沙之地的經曆外,實在還沒經過什麼真正的打殺場麵。就是和鶉鳥對峙,也沒有多少性命攸關的觸動,至少對他自己而言,並沒動過殺念。
然而眼下被這麼些獠牙惡物同時圍攻,實在有些駭人。不動殺念,意味著自己小命不保,也意味著自己無能保全身邊夥伴的安危,更可能拖了他們的後腿。比起殺生,似乎沒有擔當更讓人不能忍。
落塵心裏想著自己會不會暈血,緊了緊拳頭,跟著屈軼衝了出去。然後兩背相靠,配合起來。
還有一個內心忐忑比落塵更不如的,莫染。
殺不殺生的話壓根兒就不曾考慮過,一下子對上這麼一大群凶殘之物,已是駭然。前回對上蛇怪,那是四個對一個,今兒可就不知其數了。便是在泰槐鎮外遇見鬼也不如此刻嚇人,到底也沒見著它們猙獰吃人的模樣,況也隻十幾二十的數目,遠不足眼下狼群的十分之一。
嚇得本是有些呆怔,但是看見屈軼和落塵已打趴了一片,卻是慢慢好轉過來。再扭頭看看紅泥,見他收了笑意,俊眉微蹙,一把桃花匕首在手欲出不出,心中又添了些許勇氣。
有同伴在旁,真正是極大的安慰。與紅泥相處有了時日,知道他喜歡咋咋呼呼,卻未必會較自己更有怯意,莫染遂上前拉了拉他的手,算是彼此借個膽兒,一邊也終於與狼群直麵對上了。
也不怪幾人各存忌憚,這些餓狼原非山林裏的尋常野獸。莫說身手矯捷不遜他們,一擊之下未必能中,便是屈軼的混元金刀當頭砍下、紅泥的短匕刺入肚腹,也不見其立地倒斃。
落塵和莫染赤手空拳,念著仙訣將追月星芒揮袖而出,插了一群狼眼,反倒似激起了“民憤”,越見來勢洶洶。
幾人剛開始配合還不算太默契,雖然齊齊上陣,但就四麵圍攻的狼群來看,還是單兵孤勇。一人麵對一方,往往一記出去,便難以旁顧其他,再轉對別個後,先前那個倒而未死,便又立地反彈,所以不免顧此失彼,頻頻疏漏。
因著四人彼此互有關愛之心,覺出旁側有危,便會暫棄自家眼前,轉戰救人。如此一來,那臨危一處反而受惠於聚力相搏。於是,幾人便漸漸摸出了門道,及至後來,大刀下去,匕首便立刻再補;星芒既出,金光與桃花也當即緊隨;中間主攻,旁側必有維護……如此,那餓狼便不能倒地再起,漸次真正有了死傷。
三個半小仙勇猛而上,惡戰有時,到底還是狼群先失了勢。
餓狼真的一死,也叫落塵四個發現了異狀。
按說,這登仙之途若設障礙,要麼是神尊阻路,出題相考;要麼便是仙界法術,故意製造困境。簡而言之,便是無論境遇善惡,也隻是上尊們為了考驗登仙之人,刻意營造出種種逼真的艱險假象,斷沒有個真心置人於死地的道理,更沒有果真弄了汙穢的妖孽之物來這神仙境界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