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爭辯道:“我與師妹自幼一處,同一師門,同一師父,從來所習皆一樣。日常切磋也無多少高下之分,怎麼就能於此處歸了兩類?”
“師門中切磋,一時勝負或勝負不大皆不言伯仲,在這考場上卻是一局之中毫厘定高下。這麼淺顯的道理,難道還要人教麼?”值使斥道。
“你拿試卷與我瞧,不見判卷,我不服!”
“無理!”值使喝了一句,便命左右將人押了下去。
那道人被人一路拖拽,一路掙紮,聲嘶力竭地喊道:“要讓我與師妹分道揚鑣另擇去路,抵死不從!”
“由不得你!”值使嗬斥一句,又嗤道,“這般難舍難離,求什麼仙?留於凡塵作伴,將來接了你師父的衣缽,一起弘揚師門,豈不美哉?!”
“不是為尋師祖,我與師妹才不要來這鬼地方!”
落塵幾人咋舌。
原以為那道人對考試結果不滿意,是出於嫉妒他師妹,沒想到,竟是隻為了不離不棄而求同一處?
莫染自打天櫃和落塵一起,及至後來多了紅泥和屈軼,幾乎從未落單。聽那道人這般言語和態度,想著若有一朝被人與同伴分開,必然心有淒惶。
一時感同身受,便朝那值使央求道:“既是去登仙,無非成與不成兩種結果。神君何不問問他師妹的意思再行定奪?或者二人商量之後,願意退而求次呢?”
“你當這是什麼地方?”值使聞言頭大,又指著老道對落塵道,“他的事,還需再議,你幾個不如先行自便吧。”
落塵尚未追問緣故,就聽前方吵嚷又起。
那年輕道人尚未羈押到位,一個仙娥般的女子又闖了進來。一路高喊著:“師兄救我!”一邊隔空擲來一個丹藥小瓶。
那道人見狀猛然掙脫,接了瓶子便仰脖一氣灌下。迅雷不及掩耳般吞了丹藥,又奪了槍戟在手,一邊威脅防範著衛戍,一邊往他師妹處彙合。
值使見狀溫和盡去,幾乎倒仰。連忙喝令將兩人一並拿下。
落塵幾個躲閃著那些跑動的衛戍,對這又一出突發狀況甚感費解。
卻見那二人到了一處,師兄眼含寵溺地朝那師妹故意作態道:“你既得了前途,何故回來尋我?我便真的不濟,成不了仙,將來重歸凡塵,有你這仙姑提攜,到底也差不到哪裏去。”
那年輕道人包括現場許多人,皆以為這師妹與她師兄情義難舍,所以找了回來。而那“救我”之語,不過是因身後有人追攆,向她師兄撒了個嬌。
未料,那女子竟帶了哭腔道:“你信他們的!一路賴有師兄庇護,好不容易到了這裏,沒想到,他們竟要拿我去填怪物的嘴巴!”
又朝考場內高喊道,“什麼甲字榜通行無阻,可喜可賀?全是鬼話!考得越好,越是要去送死,為求長生而來的道友們,你們且都好好想想吧!”
一語石破天驚。
值使暴怒,衛戍慌亂,號舍亭中噓聲起。
那師兄妹二人仗著丹藥催逼內府,調用蠻力與衛戍抗爭,欲尋退路。
既有反抗,便有鎮/壓,衛戍槍戟不頂用,便朝值使請示動用法訣。值使默認,那些衛戍便分兩路,各有進退。前方一圈仍作武力圍堵,後邊一撥則立刻翻掌結印,朝包圍圈中二人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