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帔如煙,裙裳似雲,開著芙蓉,棲著彩蝶。一件碧襦,仿佛裁了一段早春,暈染在身。
有少女嫋嫋婷婷花叢出,又婷婷嫋嫋花間立。
梳著淩雲髻,配著明月璫。新月眉下秋水剪瞳,三分帶俏三分媚,三分留醉一分無謂。
閑閑立於地,稍事理裙裳,玉手輕翻腕,借花煙羅上。裙上撫了幾下,摘下兩朵醉芙蓉,一朵橫飛擋了桃枝貼於屍身,一朵縱走送了無名肚腸。
屈軼和老道未及應聲,落塵三個正打量來人,卻見石桌上的花貓一個扭身,滿是歡喜地直撲女子懷中。
“寧寧姐,你終於回來了!”
甜脆的嗓音,軟糯的態度,讓人疑心,此刻與女子親昵的這隻,同之前老神在在當監工的那隻,分明倆貓。
“可不是回來了麼?”寧寧抱著二花,順著貓毛,朝紅泥瞟了一眼,“再不回來,棲身之所都要被人給毀了。”
這是指摘有人撕了一塊三醉的樹皮呢。
紅泥心知肚明說的是他,一邊往她的視線外躲,一邊腹誹,跟著太陰神君得了這麼大片園子,還有許多的亭台樓閣,說什麼“棲身之所”?還“被毀”,不過一小塊樹皮而已。矯情!
寧寧卻似盯上了他。朝那幾個揮揮手,示意該幹嘛幹嘛,偏喚了紅泥近前說話。
紅泥躲不過,見她也不是要找人算賬的架勢,隻好暫棄手中,依言上前。
二人一貓石桌前閑聊,落塵幾個自去繼續幹活。
屈軼和老道從插曲中回轉,再看那最後兩個籠子裏的“花肥原料”,落了寧寧的醉芙蓉在上頭,屍身和腸肚不過是一隻長柄葫蘆和一塊老薑。
老道麵色回轉,自嘲笑笑:“果然還是障眼法,貧道之前險些當了真。”語畢,爬起身來便要上前抱了兩樣東西丟進大鼎去。
“等等!”屈軼猶疑並未盡去,攔了老道。背著石桌那邊,摘下兩朵醉芙蓉,悄悄換了桃枝上去。卻見,葫蘆還是葫蘆,老薑還是老薑,終於籲了一口氣。
遂將二物並那芙蓉和手裏桃枝,一起投入鼎中,又順手將兩隻空籠子放入鼎下。
落塵和莫染也已將餘者盡數撿拾幹淨,一起堆到了大鼎底下。
空籠在下,罩布其上,須臾不點自燃,出現點點火星,相繼生出火苗。火苗逐漸壯大,零散聚合,最後騰地一下躥起,托滿了整個鼎底。
火勢大旺,片刻後水開。聽見沸騰動靜,落塵幾個又依照花貓的交代,搬來石頭墊腳,爬上去執杵將鼎中物搗碎攪勻。
桃枝與芙蓉一並投在了鼎中,先前那些鳥獸屍體皆不見,入目處,不過是一堆釀酒的果子。看著果肉融化,清透井水中混入琥珀蜜色,幾人嗅嗅鼻子。果酒飄香。
那些盛物的籠子和遮擋用的罩布,原是些特殊材料秘法製成,不僅能夠見鼎自燃,而且十分耐燒。等到好不容易燃盡後,鼎邊上執杵的四人,早已被熏蒸得麵頰緋紅。
鼎中,更是不見異物,成了一鍋清亮濃稠的酒湯。
接下來要等酒湯放涼才能用,幾人便回到了石桌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