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彌漫在空氣中,卻於一瞬間讓人心中嗅到了甜味。
他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
戀舞老臉一紅,想要側個身背對著他,奈何牽扯到傷口痛得飆淚,放棄了,臉紅當發燒。
“別亂動。”
拓跋蘭快步走近,把藥放在桌上,伸手扶她起身半倚在榻邊欄杆,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紗灑在他的臉上,不知為何,戀舞看那神情像是蒙了層薄霜,朦朧的淡淡的憂色。
戀舞杏眼含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剛才你去拿藥?”
拓跋蘭道:“嗯。”他微斜過頭不再看她,從前就不習慣與女子長久對視,當然,在將軍府也從未有女子如此大膽,直勾勾地望著他,那雙眼睛撲閃撲閃好像會發亮。
戀舞輕輕一指他腰間的玉笛:“我迷糊的時候聽到笛聲了,想來也是你在吹笛。對了,那玉笛可有名字?”
拓跋蘭道:“無邪。”
無邪之音,雅正清脆。隻是戀舞對音律造詣尚淺,除了沉醉之外並沒有聽出曲中之音。
戀舞道:“方才你吹那曲子叫什麼?很好聽呢。”
拓跋蘭端起湯藥遞給她,“我國的民間樂曲,照月。”
“照月。”
戀舞抿了口藥,臉色刹白,怎一個苦字了得!這裏偏僻村落,有地方借住一晚已是不易,哪來送藥的果子、糖,再苦也得往下咽,戀舞心道苦口良藥,閉著眼整碗灌下。
喝完藥,拓跋蘭讓她躺下休息,轉身欲走,戀舞倏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天色尚早,要不咱們聊聊天?”
然窗外靜默森森,彎月如鉤。拓跋蘭在榻邊的木凳坐了下來,忽然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字?”隻有少數拓跋皇族或者貴族子弟才會稱呼他忘卿。
語音剛落,戀舞睫毛顫了顫,心想這回可露餡了,幸虧她腦子轉得快,胡謅起來眼都不眨一下,她打趣道:“上回你不是許諾說日後要報答我麼,那我總得了解你多些為好,就稍稍打聽了你的事。”
見拓跋蘭表情無異,戀舞輕聲道:“直呼名字太不禮貌了,我可以叫你忘卿嗎?”
拓跋蘭嘴唇動了動正欲答應,卻聽她道,“若嫌忘卿太親近,要不叫忘卿大哥,忘卿哥哥也行。”
“罷了,你還是直呼我的名字吧。”拓跋蘭不由分說把她托著腮幫子的手挪開,示意她躺下休息。
戀舞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道:“那這個手環你要收回去麼?”
“不,給你。”
“真的?!”
“嗯。”
“那謝謝你了,忘卿哥哥。”戀舞咯咯地笑了起來。
拓跋蘭把她的頭摁了下去,快步流星地出了房間。
想起那糯糯的聲音,夜幕下拓跋蘭清冷的眸子多了幾分溫度。
夜深,笛聲悠揚,入夢來。
翌日,天剛破曉,晨光熹微。
戀舞半臥在馬車上,撩開了簾子往外看,王爺騎著馬與馬車同行,那人卻走了。
芊雪:“戀舞妹妹,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麼?”
“沒有。”戀舞搖了搖頭。
將近黃昏,大家投宿客棧,芊雪端著碗湯藥進來了,“戀舞妹妹,來,趁熱喝。”
聞著那苦味似乎比昨日更濃烈,戀舞掏出個小紙包,裏麵是一粒粒黝黑的果子。
芊雪奇道:“咦,你上哪去找果子?。”
戀舞道:“昨晚借宿家的大娘給的。”
芊雪吃了一驚,“昨晚才聽大娘說家裏半點送藥的東西都沒有呢,山裏果樹倒挺多,可野獸出沒,誰也不敢大晚上上山。這麼說,大娘後來發現家裏有果子就給你了,心地可真好!”
戀舞手顫了顫,難怪大娘表情怪怪地,想來這根本不是她家裏的,莫非是……
【忘卿哥哥昨晚去給主人你摘果子了】(⊙v⊙)
這對人好也要轉幾個彎拐道兒,戀舞噗地笑了,送一粒果子進口。
“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