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明滅,眼前景象變得繚亂。
羅敘妍揉了揉眼睛,叫待月扒住杜成的頭發,她小心拿著燭台再湊近一些看。
銳利的銀光在杜成的頭頂上閃爍著,她又伸手摸了摸,手感像是針尖。
她心裏“咯噔”一下,不好的猜想在腦海中浮現。
“羅小姐,怎麼了?”衙役見她盯著杜成的頭頂發呆,好奇的問道。
羅敘妍眨眨眼睛,放下燭台,淡定說道:“沒什麼,就是頭發這兒打結了,我給弄開來。”
衙役沒有繼續問下。
羅敘妍從容的梳好杜成的頭發,又和待月、衙役一起給他穿上了壽衣,蓋上白布,接著再挪動搬床,頭正對著屋門。
“布置下供桌吧。”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待月一邊布置,一邊關心的問道:“小姐,您是不是累著了?”
“沒事。”羅敘妍搖頭,又看了眼杜成的頭頂。
過了會兒,屋外響起說話聲,那衙役出門去看,“州衙門派人來了。趙公子好,楊大哥好。”
這一聲“趙公子”,讓羅敘妍抬起頭,不一會兒就看見趙盈進來了。
趙盈道:“杜衙役在衙門裏做了十幾年,走的太突然了。刺史特意叫我過來看看,送一些撫恤銀子。”
他關切的慰問過杜成的家人,安撫他們的情緒,不多時哭泣不休的幾個人都安靜下來,被衙役扶到旁邊的長凳坐下,給他們一人塞了一杯熱茶。
待趙盈轉頭看來時,羅敘妍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這麼晚了,還要打擾羅小姐,真不好意思。”趙盈走過來,燭光映在他的眸子裏,亮晶晶的好似繁星,“我一定會和衙門裏說一聲,銀錢必會加倍給您的。”
羅敘妍也不客氣,道:“多謝。靈堂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棺材和福地先看杜家人自己的安排。”
“好,”趙盈道:“夜深了,我送羅小姐回去吧?”
羅敘妍微微一思量,點頭道:“麻煩趙公子了。”
趙盈交待了那姓楊的衙役幾句,然後和羅敘妍、待月一同從杜家出來。
明月當空,街上不見人影,四下裏靜悄悄的。
趙盈手持一盞燈籠在前麵引路,“羅小姐,用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羅敘妍走在院牆的陰影下,“趙公子,我聽說杜衙役是喝醉了酒,摔了個跟頭,才沒的?”
“是的。”趙盈道:“在溝裏躺了好一會兒,才被過路的人發現,送到醫館的時候,人就已經救不了了。”
羅敘妍歎息一聲。
趙盈多看了她幾眼,問道:“羅小姐是有話要說?”
“沒什麼。”羅敘妍笑了笑,心裏頭卻在琢磨著。
杜成頭上的東西,到底要不要和趙盈說?
杜成的死另有隱情,是誰要殺一個小小的衙役,為什麼要殺?她根本想不到。
若說是杜成當了這麼多年衙役,結下了那麼幾個仇家,可是能用這麼隱秘的手段殺人,來曆必然不凡。
如此一來,她要是貿貿然的說出來,恐怕要引來殺身之禍了。
這麼猶豫著,許宅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