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昭失笑,意味深長的看著崔璟時的背影,問道:“所以,你不辭辛苦,忍著傷痛來荊州是為何?又為什麼關心的是羅姑娘可以早點回家?”
崔璟時道:“我關心她。”
“哦?”殷淮昭眉頭微蹙。
崔璟時轉過頭來,微笑道:“等回到峽州,我打算向羅家提親。”
“……”殷淮昭目光深沉,“提什麼親?”
崔璟時覺察到自己簡單的話語調動了他的情緒,笑意更盛,“自然是向羅先生求娶他的掌上明珠,羅敘妍羅姑娘了。”
“是嗎?”殷淮昭的神情迅速地恢複了平靜。
“是啊。”崔璟時十分認真的說道:“否則我千裏迢迢的到峽州,是為的什麼呢?”
殷淮昭打量著崔璟時,打從認識這個男人起,在印象中,他有著與身份不太相符的溫和謙虛,說難聽點就是有些軟弱,拿不出該有的氣勢。
而今日相遇,感覺不同了。
他開口道:“不過,我勸你莫要抱太大的希望。按羅先生的性情,他定然不會同意自己的女兒嫁給您。”
崔璟時道:“這事無需你掛心。”
“也是,是我多事了。”殷淮昭道。
崔璟時又轉過身,繼續麵對著牆,閉上眼睛,但根本睡不著。
殷淮昭瞥了他的背影一眼,他來到這裏的緣由僅僅是為了求娶羅敘妍?
據他所知,羅家有幾個還沒定親的小姐,雖然相貌、品性和能為不如羅敘妍,但遠遠比羅敘妍容易娶到手的多了。
他也閉上眼睛,反正已經抓住崔璟時的行蹤了。
羅敘妍在天色快亮的時候,回到偏院裏,還沒吃上一口熱乎乎的早飯,白管事就差了人來通知她,說是曾夫人請她去花廳裏說事情。
房裏的兩個男人都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各自若有所思。
殷淮昭道:“想來,是找羅姑娘商議下葬的日子。”
“很好。”崔璟時勾唇一笑,“這衙門裏的人辦事,還挺積極的。”
殷淮昭道:“您就不心疼心疼曾刺史這麼匆忙草率的下葬?”
“哪兒草率了?”崔璟時不解的看著他,“難道你沒有看到羅敘妍他們將一切都布置的妥妥當當?就算突然提前了日子,但是我相信,曾刺史依然能體體麵麵的下葬。”
殷淮昭道:“我想您和羅姑娘相處的時間應該不太長吧?您竟是這般的相信她。”
崔璟時道:“有道是眼見為實,她所做的,我都已經看到了,並且看得比您更清楚。怎麼,你把羅敘妍當朋友,卻這麼不信任她?”
“沒有。”殷淮昭當即否認。
這時,錢大武在外麵喊他們吃早飯。
殷淮昭應了一聲,先走出屋子,過了會兒,才看到崔璟時扯亂了自己的衣襟,磨磨蹭蹭地從廂房出來。
錢大武笑著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看看你,又沒穿好衣服,我給你理一理。”
“謝謝大武哥哥!”崔璟時叫道。
殷淮昭看著他又開始裝瘋賣傻,笑了笑,去吃早飯。
另一邊,羅敘妍來到花廳,已有五六個中年男人和一些吏胥打扮的人坐在屋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她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這些人的注意,繼續說著話,於是擺出不在意的樣子,實則在偷偷的聽著他們在說什麼。
原來是曾刺史突然離世,留下了一些公務,以及荊州後續的政務,在新刺史到任之前,都需要他們來處理。
羅敘妍垂下眼簾,規規矩矩的站在門邊。
過了會兒,有人提高了聲音,說道:“你就是棺材鋪管事的?”
羅敘妍抬眼看向說話的男人,那是荊州的長史,姓蔡。
她應道:“是我。”
蔡長史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說道:“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希望你明白。”
“您請說。”羅敘妍點頭道。
蔡長史道:“我們打算讓提前下葬曾刺史,讓他能夠早日瞑目。”
“這……”羅敘妍微微蹙眉,“按照老規矩,該是在死後第四十九日的吉時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