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冰冷。
若不是冷玥醒來後將我從深深的沉思中拉出來，恐怕我會一直呆滯地坐在這裏，不知所雲。
“然兒，對不起，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所以……”他小心翼翼道歉。
我淡淡地睇了他一眼，依然保持著已經僵持的姿勢，不冷不熱地答：“沒關係。”
“然兒，”他不悅地蹙眉，“你今日是怎麼了？昨晚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對的話讓你誤會了？然兒”他說著將手覆在了我的手上。
我沒有躲，隻是眼睛毫無焦距地望著遠方。像是看到了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然兒，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他慌了起來，把我另外一隻手也放到了手心，給我暖著，“然兒，你回我的話？”
若是讓下人們見到他此般模樣，定會忍不住偷笑吧。因為他現在慌張的神情，就像是一個偷了糖果被家長發現，而害怕責罰一般。
可是，我能給他什麼答複？
這雙手，在心沒有得到自由之前，怕是再也不會暖了。
就像是，死去的情感，再也不會複蘇一樣。
“玥……”我輕喚著，心底流過一片苦澀。
“我在這。”他攬過我，讓我靠在他的肩頭，給予我安全感，“有什麼事情，跟我說，不要憋在心裏。你不會陪我一輩子，但是我會陪你一輩子。”
一輩子……
好遙遠啊。
但是聽上去，是那麼的美好。不管多遠，那都會是幸福。
可是，我不會有這麼一輩子……
至少，和冷玥在一起，不會有。
“玥……”突然想叫叫他的名字。覺得，如果此時不叫個夠，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嗯？”他溫熱的氣息在我的脖頸上流連，有一種****的感覺。
“讓我離開，可好？”我抬眼看他，眼裏滿是認真。
他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似是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沉默了許久，才吐出了三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思量了半晌，又說道：“就是覺得不開心，不是我想要的那種舒服。”
“你是我的妻子。別胡鬧。”他僵了一下，像是在極力安慰著自己，“如果你覺得在冷府呆膩了，我可以帶你去別的地方。我們可以去有溪水的竹林……”
“玥，”我起身，鄭重地看著他，“雖然我現在不知道你在瞞著我什麼事，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你不想告訴我我以前發生的事。我以前是誰？做過什麼？甚至是……為什麼會在冷府？你都不告訴我，誰都不肯告訴我。那麼我除了擁有現在這些迷惘的東西，還有什麼呢？”
“那麼，你是覺得你現在的擁有還不夠嗎？”他盡量放緩了語氣，垂下了眼眸，“記得當天你醒來我說過的話？我會給你最美好的所有……隻要我冷玥能夠辦到，就一定拿來你所想要的……”
“我想要我的過去。”我打斷了他的話，“以前的一切，我都想要回來。我要我屬於自己的東西！不管你給我多少物質上的需求，那都是無用的。沒有過去的一個人……現在又發生了這麼多事，讓我感到很茫然。對於你——一個我本應該相信的人，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是我會依靠一輩子的人，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不行。”他仿佛把我的話都當成是我在枉費力氣，果斷地拒絕了我。
我不解，“為什麼？”
“虛若然，你隻考慮了你自己。”他冷冷地抬眼看我，“我也不知道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事，隻是知道以前的你肯定經曆過什麼創傷。自你失憶起，我就一直在想著要怎樣彌補你以前受的傷。可是你現在想離開？我的感受，我的心意，你想過沒有？”
我一愣，心突然一陣陣地絞痛。
不是我不考慮……
是我考慮不了啊！
隻是感覺，累了。
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不停地，反複地，在對與錯、愛與恨，真相與虛假之間徘徊，好累……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到達自己真正的彼岸。
我知道冷玥也很痛苦，我知道他想和我在一起，真的互相陪伴一輩子……但是我現在真的是很矛盾！
倘若我隻是個回憶空白的人，沒有牽扯到任何愛恨情仇，或許我還能很坦然地過下去。但是現在現實給我的答案並不是這樣，所以我要自己去尋……
“玥，對……”我想我現在對他說的隻有這三個字。
“唔……”他竟然吻住了我，堵住了我接下來的話！
天旋地轉的感覺，無非於此。
我被憋得半天都沒有喘過氣來，整張臉迅速升溫，直到他放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