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明明在告訴自己離開,卻死死地站住挪不動腳步?
隻好,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我為甚終究還是回頭了呢?就算是知道自己會舍不得,會動搖自己的決心,竟然還是回頭了……
難道我隻是,為了見他一麵麼?
流水無情——
夜淩風,你可就似那流水?
我的整個人仿佛都在一瞬間麻木了,再無知覺。耳邊的聲音,隻是恍如隔世般地響起,我卻依然無力去思考任何事情。完全沒有了最起碼的思考的能力。
“六皇弟,你……”他似是早就料到,但是當夜禦宭真正說出口時,卻也啞口無言。
真的,無任何話語可以來反駁他麼?
難道,是因為不確定我愛不愛你?
夜淩風,你終究不肯信我。
“禦宭,我們走罷。”我囁嚅著開口,手心裏滿是冷汗。
話音剛落,我便狠下決心,轉過身去,決絕地走。
身後,有夜淩風似有似無,對我來說卻十分真切的請求聲,“怡然,後日,我會在顥山等你。那時,我們了卻所有恩恩怨怨,可好?”我怔了怔,卻沒有停下腳步回答他。
愛情是如此痛苦,而我已不想再追逐什麼。所以夜淩風,你真的要逼得我無路可退麼?
我現在,甚至不知該怎樣與你獨處。我害怕我們之間隻剩下尷尬與冷場,比以前的冷言冷語還要讓人感到窒息。
所以,請允許我,再考慮考慮罷……
六王府的門口,仍是舊景。即便是不在等著什麼人歸來,也是如此地淡雅。
“六王爺,您回來了。”剛開門,就聽見了老管家的夾雜著些許欣喜的聲音。
夜禦宭輕輕頷首,便轉首對我說道:“你跟著我後麵走吧。我的府中,雖然看上去整潔,其中的路卻是複雜得很。若不是有人帶路,就算是進了這府中,也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他的話將我從方才繁瑣的思緒中解放出來,卻是沒有了任何情緒,隻得疲憊地扯出一個笑容來,淡淡道:“好。”
不想,真如他所說,假若沒有人帶路,是必定會在這裏迷路的!看似簡單無門路,其中卻複雜得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花、草、石頭,靜看隻是應有的合適擺設,當真正走入其中時,才能發現其中的奧妙所在。
“想不到區區一個六王府,竟有這般多的玄機。”我笑道,努力使自己看起來無恙。
夜禦宭愣了愣,也笑開,將手中一直持著的扇子一合,腳步也放慢了些,對我說道:“我將這六王府設成如此,也都是防範那些‘有心’之人。第二,也算是和那萍公主玩個遊戲。”
提到萍公主,我的心不由得一動,抬眼看他,“萍公主雖說貪玩,脾性惡劣,但是經你這樣無形的調教,也該好多了罷?”
“哪!”他的眸子裏浮現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戀意,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這不還是日日夜夜地不回這兒嗎?也隻是小孩子家罷了,永遠長不大。皇兄將她許給我,也隻是想對我有一時的羈絆。現在,倒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樂趣了。”
“其實……”我小心翼翼地在腦海裏尋著合適措辭,輕聲道:“萍公主也很好的罷。多日不歸,也必有她的原因。我想,她三番五次地出去,就算玩,也應該把整個城玩了個遍。或許,還有什麼對她來說重要的事情呢?”
“你為什麼替她說話?”夜禦宭認真地望著我,聲音突然有些發冷,“難道是因為她是皇兄選的人麼?”
我心下一驚,蹙眉,“禦宭,你知道我的?你能不能,現在……不要提他。你也算是漂泊了多日——無論在宮廷中還是之外。太辛苦了,總要……”
他的腳步頹然頓住,眼裏的寒意是我不明白的執著,“怡然,你明知道……我愛的是誰。為何還要逼我去接受其他人?難道你就不可以和我共度以後的日子麼?隻有,皇兄可以嗎?”
“我……”我愣愣地定住,心底流過一片苦澀的東西,冰涼冰涼,冷進了骨頭裏。
夜禦宭——我總是欠他很多。
每當我想還時,他自己又非常迅速地解決了自己的事情,然而最後最關心的依然是我。我都不知該以什麼方式來報答他為我所做的一切。愛情這個東西,我隻選擇了唯一的路。
我無法,再去愛別人……
忘記是一件說難就難,說簡單便簡單的事情。我終究是做不到,淡然地將在宮廷中的一切事情都忘記,然後去接受新的事物,新的人。就算我有固執地去忘記,也怕要等上個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