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臘月的一天,外邊天寒地凍,在屯鎮的區公所裏卻暖意融融。扈敏之正和住屯鎮的日本中隊長崖也喝酒,在座的還有偽縣政府辦公室秘書長李月亭。崖也是一個長得豹子頭、金魚眼,麵目十分凶狠的日本人,不太會說中國話。
吃過飯,扈敏之給近旁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端過來一盤大洋放到崖也的麵前,崖也高興得眉開眼笑,豎起大拇指 誇道:“你的,好人,大大的。”
扈敏之恭維道:“應該的應該的,皇軍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月亭幫腔道:“扈兄對皇軍可是忠心耿耿啊。”
崖也道:“你們的——都是皇軍的朋友。”
聊了一會兒,扈敏之愁眉緊鎖,李月亭關切地問:“扈兄,有什麼煩心事嗎?”
扈敏之裝作很勉強的樣子,擺了擺手說道:“今天中隊長在這裏,來了都是為了高興,不提煩心事了。”
“都是朋友,有什麼不能講?”李月亭故意地說。
“你的——不夠朋友,說!”崖也很不喜歡別人磨嘰,生硬地說道。
“唉,還是不提吧!”
“是不是又是天門會的楊冠一啊?”李月亭問他。
“楊開小?(楊會長)”崖也重複著。
“唉!竟然朋友這麼關心,我也訴訴苦吧。皇軍封我為剿匪總司令,讓我保這一方百姓的平安。我抓共黨分子,去共區掃蕩哪一次都衝在最前頭,對皇軍的大東亞共榮事業可謂兢兢業業赤膽忠心!隻可惜我前邊在戰場拚殺,後邊卻被天門會暗算!”
崖也認真地聽著,問道:“楊開小——怎麼暗算了?”
“曹家凹多年來都在我的保護之下,那裏的老百姓對是我感恩戴德,每次我的人去了都主動送糧納捐,可是天門會的人眼紅了,他們趁我去共區剿匪,偷占了我的地盤,竟把我去征糧的三十餘個部下給殺了!”
崖也還沒說什麼,李月亭氣憤地說:“太欺負人了,每次剿匪,扈大哥都舍生忘死,衝到最前麵,他天門會的人隻會在家門口抗匪保家,從不肯替皇軍出半點力氣,還在後邊偷雞摸狗,這有天理嗎!”
“唉,再說也沒用,天門會楊會長也是皇軍的朋友,我不能破壞團結啊,我認栽了。”扈敏之裝作垂頭喪氣的說。
“認什麼栽?你在前邊賣命,他在後邊打黑槍!中隊長大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讓中隊長給你做主,不會讓給皇軍賣命的人吃這麼大虧的!”
在一旁的崖也早已經聽不下去了,他鼓著眼睛氣勢洶洶地說:“楊開小,不是良民的幹活!”
“唉!”李月亭歎了口氣說道:“我老婆的娘家在黃埔村,離天門會總部三角村很近,我聽那裏的人說,八路軍在天門會附近的地盤很倉狂,大白天都敢收糧,那裏夜夜過八路,還有人專門的護送,我就不信楊會長不知道這事,又或者說——八路本來就是找他的,誰敢說護送的人不是天門會的呢。”
崖也早就氣的怒火攻心。
李月亭繼續道:“前一段縣長章長治和訓導員柳澤清去黃埔村訓話,那村子裏的王春生把縣長大人開槍打死,王春生明明是楊會長手下的一個隊長,而且喊了自己就是八路,可是楊會長到黎陽城對質時咬定王春生不是天門會的人,也不是八路,這楊冠一太倉狂了吧?把皇軍大人放在眼裏了嗎!”
崖也越聽越氣,咬牙切齒拍著桌子叫道:“八哥呀路,楊——開——小,死啦死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