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隻遠方的詩和田野,還有眼前的苟且。
雖然有些憤憤不平,但曹操暗忖,若真的東郡幾十萬人過來了,要把這群人喂飽也是個難題。勸慰了一番陳力不表。
袁紹還在對岸虎視眈眈,丞相的人還不知道在哪裏,曹操望著跳躍的燭光,再次陷入了沉思。
“主公,主公,許先生,許攸前來求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曹操盤腿坐在太師椅上,凝眸沉思,沒有聽到。要說丞相讓人製造的這椅子就是好啊,坐起來就是舒服。可跪坐的習慣已經幾百年了,又豈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曹操不自覺的就脫除了鞋子,盤腿坐了下來。
“主公,許攸先生來了。”隨從的聲音更近了。
“哦?誰來了,”曹操回過神來,微愣了一下,立即大喜道,“許先生,許生來了嗎?”
“快,快叫許先生來,哦不,我去接他,”曹操喜不自勝的就從椅子上跳下來,連鞋子都顧不上脫。邊走還邊欣喜地說道,“有許攸來助我,大事可成也。”
“曹大人,草民許攸失禮了,”許攸看著曹操親自迎上前來,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慚色。可一看到曹操光著腳的樣子,恍然記起,丞相似乎和他說過,對丞相未卜先生的本領,不由又增加了幾份敬佩。
“曹大人,許攸一介草民,當不得大人如此器重,夜半風寒,大人還是先穿上鞋再說話吧。”許攸忙不迭地說。
“瞧我,”曹操尷尬的看看自己的腳,這才醒悟過來,“都是我太激動了,我還以為先生追隨袁紹後,不再理我了呢。”
“大人快莫這麼說,”許攸一路跟在曹操身後,看到他趿上了鞋,這才道,“不知曹大人是否當年的,以天下為己任的大人,但我許攸一直是當年的許攸。這三年多以來,許攸受丞相所托,一直隱忍不發,今天終於有機會重歸朝廷了。曹大人亦勿須擔心,許攸這一來,大事可定矣。”
“啊?”曹操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三年前丞相就布置好了這一切,莫非丞相早知道我和袁紹有這一戰?”
“要不,大人你以為呢,”許攸露出些許的得意之色,“要不我許攸這些年在袁紹那裏忍辱負重,所圖何來?如今,終於等到袁紹忍不住的這一天,如今,是該給他作一個總結了。天下百姓甘於戰禍久矣,總算是個了結了。”
“先生,還快快請坐,快和我說說,丞相是如何布置的。”曹操主動的拉開了一張椅子,扶著讓許攸坐了下來,這才急切地說。
“袁紹的糧草,都囤積在幾十裏之外的烏巢,我們隻須如此、如此便可了。”許攸壓低聲音,緩緩說道。
“妙,太妙了,”許攸才剛剛說完,曹操就激動的一拍大腿道,“有許先生如此助我,可當二十萬大軍,袁軍,指日可破也。”
月黑風高,正是那啥之夜。
烏剿,袁紹兵營。
為了這次攻打曹操,袁紹將轄下數百公裏內的糧食都是搜集起來了,全部囤積在烏剿方圓數裏的平原上。雖然,這樣暫時會讓轄下的百姓們日子不好過,但是對袁紹來說,百姓們不就應該要這樣無條件犧牲的麼。再說了,聽說南方的百姓更加富足,隻要拿下曹操的地盤,到時候自然有數不盡的糧食,他們隻管去往家裏背就是。
這樣的論調,他已經不止一次向他的將士們宣揚了,他發現,每當他說起這些錢糧的時候,他的將士們都會兩眼冒光。越是這樣,他就越對曹操居然能占據比他更富足的地方而眼紅。他沒想到的是,曹操的治下,糧食更多,百姓更好過,是因為人家更用心治理地方,扶助百姓。
一陣涼風吹過,烏巢營邊,昏昏欲睡的值守士兵一個激棱,凍醒過來。
“該死,打擾了老子的好夢。”士兵忍不住嘟囔道。
在夢裏,他似乎生活在南方溫和的陽光下,他家裏還分得了幾十畝地,引種了高產的紅薯,不止全家人都能吃飽飯,甚至還娶上了媳婦。
可是,就當他將新娘子接回家來,正要掀開蓋頭之時,這該死的涼風將他凍結醒過來。他還置身這荒涼的烏巢野外,在老家,他一家子仍不得不替地主種地,累死累活,也填不飽一家人的肚子。
“等這次仗打完了,袁大人說的給我們的糧食,應該會兌現吧。”小兵暗忖道。
“咦?”小兵心中一愣,自從他負責守衛烏巢糧營以來,幾乎從來沒有發現有人敢打糧倉的主意,可是,如今他眼前怎麼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那麼多的人影?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敢打袁大人的糧食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