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堅也是一時情急,就脫口而出了。卻不知,百家姓可是要到幾百年之後,北宋期間才會麵世,而五百年前一家的說法,也是在那之後才會出現的。
“哦,原本還是一家人啊,幸會,幸會。”不過中年男子似乎並以為意,“老夫我叫劉擴,也是祖上起的名字,不過,這裏也快沒有人叫我這個名字了。這裏的人都叫我猜瓦,唉,也不知道這樣下去,我的下一代,還有沒有人會說咱自己的話。”
“嗯,”劉堅心虛的應道,人家真追根問底起來,他還真不好在當世找個祖先出來,不由心念一動道,“也不知先生祖上當初是怎麼來到這裏來的。這裏可不近。”
“唉,說來是話長啊,”許是很久沒有說漢語了,劉擴說起話來很是費力,半天才能斟酌一句話來,“百餘年前,天下大亂,黃巾、赤眉四處燒殺搶掠,尤其對我皇室劉姓人氏。可憐我先祖雖然封在川中,可是十數代下來,到我祖上的時候,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富家翁而己。”
說起往事來,劉擴雖然未曾親曆,也不禁是老淚縱橫了,“可憐我那太祖爺,已經是五十餘歲的年齡了,一向本本份份的,從來不欺淩鄉裏,遇到受災的莊戶,還會救助。而且,隻怕那皇家都不記得還有我們家這一支了,也生生遭了橫禍。被那亂賊團團將我家院子圍住。好在眾家丁還算用命,奮力殺出一條血路。也才逃出十幾個人來。”
“可就算逃出了院子,也到處是亂賊的人,我家祖根本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隻敢往那深林裏鑽。可憐我太祖父老弱病殘,哪經得起這番折騰,不多久就與世長辭了。”
“可是我家祖爺爺仍是不敢出山,也隻是匆匆掩埋了我家太祖爺爺,繼續帶著一家人往深山裏鑽,然後又遇著一條大河,一家人又上了船,這一路上順流而下,也就到了這裏。祖爺爺看著這裏民風淳樸、土地肥沃,便將家安在了這裏。可是,就算我們身在異鄉,也時時不敢忘了故鄉啊。也不知我劉擴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回故鄉了。最擔心的是,我那兒女人,如今都已經不會說我漢家的話了。”
劉擴唏噓之間,劉堅除了附和幾句之外,竟是無言以對。
從很小的時候起,劉堅所接受到的教育就是,所有的農民們都是善良淳樸,勤勞樸素的。然後,所有的農民起義都是光明正確正義無私的。
嗯,某一刻,劉堅也是這樣認為的,人受了委屈,奮起反抗,這實用人之常情嘛。
可當劉堅稍稍深入了解一下曆史,便明白了,這又是一群無恥的人給自己找的所謂借口。不說別的,就說說曆史老師一直鼓吹的闖王起義?
就算你前麵所有的行為都是正義的,可是你都把皇帝趕跑了,自己也是受苦的人,也該好好的管理這個江山了吧。可是,他們這群泥腿杆子,連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好,好好的得罪了人家吳三桂,將大好的江山便宜了異族。
若連這樣的起義都是正確的話,那劉堅想能打多死把那貨打多死。再且了,就算那福王再如何不地道,活生生的把一個活人煮了吃了,這就不是人該做的?這樣的闖王,該值得大書特書?劉堅真想問問,那群人的節操呢。
所以,當聽了劉擴家的遭遇之後,劉堅除了表示同情之外,更多的隻有悲傷,他隻是一個小屌絲,什麼都改變不了。還好這裏是外國,要是在天朝的地盤上,說不定就被小皇帝請去喝茶了,哪怕他曾經還是小皇帝的姐夫。
“那老丈接下來會有什麼打算?”良久,劉堅才小心的問道。
“還能有什麼想法,我們一家子已經在這裏紮根了,”劉擴歎了口氣道,“除了我之外,家裏其它人連漢話都不能說了。就算回去,也是活不下去的吧。隻指望今生還能有機會回一趟故土,尋得祖上的屍骨歸葬祖墳罷。”
緊接著,又熱切的望向劉堅道:“先生,你們現在能到這裏來,就是說,你們是有辦法過來的了?先生能不能捎我們一程,有什麼條件,隻管和我們說。”
“我們這趟來,還真的是有事想要求助的,”人家自己這麼坦白,劉堅倒為難起來,“可是,我們還將繼續西行而去的,怕是要三五年後才能回來,隻不知老丈能否等到那個時候去。”
“這樣啊,”劉擴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一股失望,卻是仍不死心的追問道,“先生此趟西行,應該是有不少人同行的吧,有沒有不想繼續西行的,留下來幾個陪我說說話也好啊,好久沒有說過咱自己的漢話了,我怕過不了多久,我自己都不會說了。”
“哦?”劉堅異樣的打量了劉擴一眼,可劉擴一臉的真誠,看來是真心想有個人說話,心中不由所動。
“我有個不請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劉堅試探的問道。